特派员的脸颊肌肉抽动了一下,那只按在配枪上的手终究还是没敢拔出来。
会议室那部从未响过的红色保密电话,骤然响起刺耳的铃声。
铃声打破了会议室的死寂。
赵刚没去接。
他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茶叶沫子在齿缝间被嚼的嘎吱作响,眼神示意旁边的通讯参谋。
参谋颤抖着拿起听筒,脸色瞬间白得像张纸。
他捂住话筒,喉结艰难的滚动:“司令,东线急电。第十一号禁地……炸了。”
“没炸。”赵刚把茶缸放下,声音平的像条直线,“是门开了吧。”
参谋愣住了,像是见了鬼:“您……您怎么知道?前线报告,那扇重达三十吨的断龙闸,里面的核心锁扣融化了。现场没有暴力破拆的痕迹,找不到灵力轰击的残渣,也闻不到炸药的硫磺味。”
“怎么开的?”
“热……热熔。”参谋看着手里的电文,觉得自己疯了,“技术科勘察了熔点,那是……那是纯粹的高温蒸汽硬生生把合金给蒸软了。就像……”
“就像高压锅没关火,把密封圈给烧化了。”赵刚替他补完了后半句。
特派员猛的抢过话筒,吼道:“周围有什么可疑人员?是不是那个姓林的?立刻调卫星!”
“没……没人。”参谋的声音抖的更厉害了,“只有一串脚印。湿的,带着泥,从最近那个刘家村的后厨排水沟一直延伸到禁地门口。监控显示,凌晨两点,有一团雾飘过去,雾里头有个推车的影子,轮子不沾地,没声儿。”
赵刚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支钢笔,在那份处决令的背面刷刷写下一行字。
“传令,第十一号禁地即刻撤销封锁,更名为归途哨所。那串脚印不用扫,那是路标。”他把笔帽重重的扣上,“准许编入常规巡逻路线,让新兵蛋子们去认认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上一张泛黄的东线战备管网图残片,指尖在暖廊二字上轻轻一点——三十年前被填埋的铸铁主干道,图纸焚毁,釉彩犹蓝。
几十公里外的山坡上,林澈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风更大了,吹动他的衣角,他却丝毫没有感到寒意。
脑海里那个沉寂已久的指战系统,突然像是老旧的收音机调准了频道,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检测到共鸣节点接入:327/327】
不仅仅是他手边这把焊枪。
这一刻,分布在十七个大军区,散落在各个角落。无论是在废旧仓库,还是维修间,甚至是垃圾堆里,三百二十七支早已报废的同型号焊枪,同时亮起了红光。
枪管上的陈年老锈像是被某种力量震酥了,扑簌簌的往下掉。
锈迹剥落,露出了底下那行早就被人遗忘的钢印铭文:固垒·承重·不退。
林澈的手指摩挲着发烫的枪身。
这种烫感并非来自灵力,而是金属本身在升温,触感温热而沉重。
他从怀里掏出那本修得卷边的登记簿,翻开扉页。
那里原本记着一笔笔欠账,现在他只写了三个字:接着走。
啪。本子合上。
山脚下,补给站那个沉寂了半宿的锅炉房大烟囱,突然喷出了一道笔直的白烟。
烟柱在风里聚而不散,笔直的指向天空。
气象监测站内,苏清月盯着屏幕上的热能成像图,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
她看着那道门锁熔解的数据,立刻判断出它的本质:这是沸水持续蒸腾七小时的热量累积。
苏清月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调出了林澈这三年来的维修记录。
密密麻麻的表格里,有八十九次红色的故障标记,全是高压锅泄压阀故障。
备注栏里写的理由千篇一律:长时间无人看管导致干烧。
以前她觉得这是林澈手艺不行,或者是炊事班太懒。
现在看来,这哪里是故障?这分明是在蓄能。
每一次看似意外的干烧,每一次锅炉的超压,其实都是在这个巨大的阵法节点上打下了一根钉子。
苏清月把那张原本打算销毁的民用热能累积曲线图重新拉了出来。
那条红线蜿蜒曲折,覆盖了整个东线防区,正好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网的节点遍布各处,落在了每一户人家、每一个哨所的灶台上。
她在图表末端重重的敲下一行备注:“最高权限不在掌权者手中,在按时吃饭的人手里。”
归途哨所,地下深处。
楚嫣然手里的战术手电光柱,照亮了这里尘封百年的黑暗。
这里没有传说中的灵石宝库,也没有宗门吹嘘的上古神兵。
空荡荡的大厅中央,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石台。
原本应该放置阵法核心晶石的凹槽里,此刻却卡着一口烧得变形了的老铁锅。
锅底全是黑灰,侧面贴着一张泛黄的胶布,上面用圆珠笔写着:“底儿薄了,悠着点烧。”
“队长,有机关。”一名队员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楚嫣然走过去,那是一面光滑的石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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