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邦下意识地伸出手，在管道出口感受着那股稳定而强劲的气流。
那风吹得他的头发根根倒竖，也吹散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傲慢。
他猛然转身，对着人群，用尽全身力气，用字正腔圆的中文嘶吼道：“上帝！它……它真的能‘造风’！”
消息传到张作霖耳朵里，他连午饭都没吃完，就带着一众卫兵亲临工地。
看到那初具雏形的风洞和他手下这帮土洋结合的“疯子”，张作霖乐得嘴都合不拢。
他当场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怀表，高声喊道：“老子亲自给你们掐着时间！十分钟内，谁能让飞机模型在这风里头不翻跟头，赏五百块大洋！”
话音刚落，之前那个“小眼镜”学生就抱着一个竹子做骨架、蒙着布的飞机模型冲了上去。
他紧张地将模型用细线固定在风道中央，然后对林振华点了点头。
“开风！”
鼓风机再次轰鸣，狂风灌入。
那架简陋的模型瞬间开始剧烈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奇迹发生了，在最初的抖动后，模型竟缓缓找到了一个平衡点，机翼微微倾斜，稳稳地悬停在了风中，像一只被驯服的猎鹰。
“好！”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张作霖兴奋得一脚踹开旁边桌上的一本旧式《格致汇编》课本，唾沫星子横飞地吼道：“都给老子看清楚了！这他娘的才叫真格致！不是死记硬背，是亲手给老子干出来！”
就在全场欢腾之际，没人注意到，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从那风洞中逸散而出，直冲云霄。
【叮！“智者归心”机制深化，宿主感召力提升！】
【奖励一：康奈尔大学华裔助教黄维舟，因连续三晚梦见家乡奉天风洞启动，毅然辞职，已登上归国轮船（随身携带全套低速风洞精密图纸）！】
【奖励二：奉天电讯局“意外截获”一封德国齐柏林飞艇公司的加密泄密电报（内含最新轻质蒙皮防水防腐处理工艺）！】
万里之外的华盛顿，公使顾维钧的办公桌上，也摆着一份来自奉天的情报。
“张作霖建成土制风洞，已成功完成飞机模型稳定性测试。”
顾维钧的指节敲打着桌面，眼神冰冷。
他冷笑一声，对秘书下令：“立刻发电给欧洲各国航空研究机构，提醒他们严密封锁相关技术，决不能让一张图纸，一颗螺丝钉流入奉天！”
然而当夜，这位以冷静着称的外交官也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繁忙的机场上，脚下是坚实的混凝土跑道。
张作霖穿着一身飞行夹克，大大咧咧地拍着他的肩膀，放声大笑：“老顾啊，你拦得住洋人送图纸，可你拦得住咱中国人的梦吗？”
顾维GEO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
他下意识地摸向床头，却摸到了一本不该存在的小册子。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封面上的烫金大字：《东北航空学院招生简章》，下面还有一行嚣张的小字：“土匪大帅办学，专收敢做梦的疯子。”
数日后，奉天城西。
经过黄维舟带回的图纸和杜邦团队的精密调试，风洞迎来了第一次全尺寸木质飞机模型的正式测试。
当那架与真实飞机一般大小的木质模型，在咆哮的狂风中稳稳悬停，纹丝不动时，一直表现得专业而克制的杜邦，突然脱下了自己的礼帽，向着一旁的张作霖，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帅，”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由衷的敬佩，“我曾经以为，你们只会用蛮力……但现在我明白了，你们不是在造一个机器，你们是在造一种新的文明。”
张作霖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军用酒瓶，拧开盖子，豪气干云地说道：“别跟老子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来，给老子把这瓶‘曙光’白酒倒进风洞里——祭风！”
辛辣的酒液被卫兵倒入风洞的进气口，瞬间被狂风撕扯成漫天白雾，在管道内弥漫翻滚，带着一股决绝的酒香。
镜头缓缓拉远，只见那座钢铁巨兽般的风洞之上，原本阴沉的奉天城上空，厚重的乌云竟被撕开了一道裂缝。
一缕金色的晨光，如利剑般精准地劈下，不偏不倚，正好洒在风洞那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入口之上。
仿佛天地，都为之开眼。
张作霖看着那道光，又缓缓扫过身边一张张激动、期盼、狂热的面孔，从林振华、杜邦，到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工匠和学生。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与庄重。
他知道，只靠一个风洞，几架飞机，还远远不够。
他要的，是能让这片黑土地上，能源源不断长出翅膀、长出胆魄的根。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远方的奉天城郭，一字一句，仿佛在对自己，也在对这片天地宣告。
“时候，到了。”
整个奉天城，都将因为这道风，被他搅动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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