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焰审判的火光,如鬼魅般在每一个人的瞳孔中跳跃。
被两名火台卫死死摁住的,是第八名嫌疑人,前军需官,赵德海。
这老小子平日里算盘打得噼啪响,此刻却抖得像个筛糠的破风箱,一张脸白得赛过刚刷的墙。
老判官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在火光下更显森然。
他没有一句废话,干瘪的手指掐了个诀,指向那熊熊燃烧的火盆。
青色火焰猛地向上一窜,扭曲间,竟幻化出了一幕活生生的光影——那正是赵德海的书房!
只见幻象中的赵德海,正用一双肥硕却颤抖不止的手,哆哆嗦嗦地拆开一封火漆密封的信。
镜头拉近,给了个特写,信上的字迹龙飞凤凤舞,不是别人,正是被囚禁的郭松龄亲笔!
“松龄虽囚,志不灭。三日内,药入炊事井,乱其心腹。”短短数语,杀气腾登。
“卧槽!”广场上的三军将士瞬间炸了锅,议论声汇成一股嗡嗡作响的洪流。
这瓜太大,他们有点吃不下了。
“赵德海,”老判官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子,“你吃张家的饷,领了整整十年。十年啊!就为了一封阶下囚的信,你要把给你饭吃的兄弟们,全都送上西天?”
“噗通”一声,赵德海再也撑不住,肥胖的身躯瘫跪在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不是我……不是我要害大帅啊!”他哭嚎着,声音尖利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在郭松龄的部队里当差……郭贼传话来,说我若不照办,他……他就把我儿子剁碎了喂狗啊!我没办法啊,判官大人!”
他的辩解在肃杀的空气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话音未落,两名铁塔般的火台卫已如拎小鸡般将他拖起,那杀猪般的嚎叫声被生生堵回了喉咙,迅速消失在祖庙的侧门后。
日头升至中天,军府的伙房里热火朝天,大锅里的水已经开始冒泡。
陈忠武,这位瞎了一只眼却心如明镜的火台卫统领,带着两名手下,像幽灵一样踱了进来。
他那只独眼锐利如鹰,扫过伙房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他脚步一顿,目光锁定在一个正从水井里打水的炊事兵身上。
那炊事兵将水桶提出井口时,桶底竟翻起一层细密的白色泡沫,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陈忠武一个箭步冲过去,蹲下身子,鼻子凑到桶沿用力嗅了嗅。
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一丝杏仁味的异香钻入鼻孔。
他脸色骤变,猛地站起,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爆喝:“全体都有,给老子停火!井里有毒!”
整个伙房瞬间死寂,炊事兵们吓得魂飞魄散。
陈忠武立刻命人提取井水样本,送去紧急化验。
不出半小时,结果出来了——“东洋断肠散”,一种无色无味的烈性毒药,虽然剂量极微,但足以让一支军队在饭后彻底失去战斗力。
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摸,简直不要太简单。
陈忠武的人很快查出,一个在伙房干了十几年的老厨子,竟是赵德海的同乡。
而就在昨夜,有人亲眼看见赵德海的老婆偷偷摸摸地和这老厨子在后巷见过面。
真相大白。赵德海只是第一步,就算他失败了,还有B计划。
陈忠武站在伙房中央,独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冷光,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玩得挺花啊,还知道换个马甲再上?你们当真以为,换个人下毒,这事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了?”他猛地一拍旁边的大水缸,震得水花四溅,“可惜,老子这只眼虽然瞎了,心却比谁都亮堂!记住了,大帅的饭,就是兄弟们的命!谁敢动,老子就亲手剁了谁的手!”
命令当即下达,军府伙房无限期封锁,所有井水全部查封。
全军伙食,从今天起,改由火台统一供应。
傍晚时分,督军府的偏厅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几位军中宿将垂手而立,大气不敢出。
厅门被推开,拄着根龙头拐杖的王妈,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她满头银发,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但腰杆却挺得笔直。
她径直走到厅中央的火盆前,从怀里摸出一块巴掌大的旧木牌,上面用朱砂刻着一个大大的“赵”字。
她浑浊的老眼盯着木牌,像是看什么脏东西,然后手一扬,将木牌丢进了火盆。
木牌遇火,瞬间燃起,发出“噼啪”的轻响。
“赵德海他爹,是我亲手接生的。”王妈开口了,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们赵家祖上,是给咱们张家当佃户的,连条裤子都穿不上。可如今,张家把他养得人模狗样,他倒好,掉过头来,敢往自家兄弟的肚子里下毒!”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不是因为衰老,而是因为愤怒。
“咱们张家的家法,不是墙上挂着看的!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她用拐杖重重一顿地,“从今往后,凡是吃张家饭、受张家恩养大的,有一个算一个,若敢反咬一口,背信弃义,光是掘了他家祖坟都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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