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锋微微一顿,目光落在金朴源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至于越界私贸之说…空口无凭,金使者还需慎言。我玄唐商贾,历来守法,航行贸易,皆有法度可依。若无实证,此类言论,还是休要再提,以免伤了两国和气。”
一番话,不软不硬,既没有立刻兴师问罪,让扶余抓到把柄,也没让对方的倒打一耙得逞,稳稳地掌控住了朝堂的节奏。
金朴源还想再辩,却被皇帝那淡淡的目光一扫,心头一寒,终究没敢再继续撒泼,只得悻悻然谢恩退下。
退朝之后,朝堂上的风波很快便传到了唐王府。
李之源听着秦玉龙的复述,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仿佛一切早已在预料之中。
“陛下圣明,如此处置,最为妥当。”李之源轻轻吹了吹茶杯里浮着的嫩叶,“接下来,台面上的戏唱完了,该咱们台下的角儿登场了。”
依旧是那间隐秘的书房,巨大的东海及扶余国地图铺在宽大的桌案上。李之源、秦玉龙、王强、程度四人围聚周围,气氛肃杀而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
秦玉龙手持一根细长的玉尺,点在扶余国的疆域上,开始了他的剖析,眼中闪烁着智谋的光芒:
“扶余,立国于东北苦寒之地,虽疆域不算小,但境内多山,可耕良田稀少,物产并不丰饶。其国民虽悍勇,但国力根基实则脆弱。其国所需之优质稻米、布匹、药材、铁器,尤其是打造兵甲的精铁、治疗刀剑创伤的金疮药等,超过六成依赖从我国进口。其国库收入,则主要依靠出口海产干货(如鲍参翅肚)、珍珠、皮货以及境内几处贫瘠金银矿的出产。”
“故而,要击垮他们,无需一兵一卒渡海。攻其必救,断其根基即可。”秦玉龙玉尺轻敲地图,发出笃笃的轻响,“计策可分三步:”
“第一计,‘劣币驱逐良币,釜底抽薪’。即刻起,风行商行联合所有与我们交好的商会,甚至可以让利给其他中小商会,以略低于成本的价格,向扶余国大规模、持续性地倾销量大管饱的陈年旧米、粗劣布匹。同时,暗中派人,在扶余境内高价收购他们本土出产的、本就有限的优质米粮和布匹。双管齐下,只需一两个月,其国内市场必被劣质廉价的我国货物冲垮,本土农桑纺织之民无利可图,顷刻破产,民生根基动摇。此为其一。”
“第二计,‘锁喉断筋,禁运战略’。由我们王府出面,或请陛下默许,由兵部、市舶司等部门,‘恰好’在这个时期加强对出口物资的‘安全检查’,尤其对前往扶余方向的商船,‘严格’核查货物。精铁、优质稻种、常用药材(特别是金疮药、伤寒药等),一律以‘货源紧张’、‘规格不符’、‘需优先保障军用’等理由,彻底禁绝出口至扶余。一粒米、一斤铁都不许过去!我要让他们军队的刀剑无处修补,伤员的伤口无药可医!此为其二。”
“第三计,‘金融抽血,汇率打击’。利用我们风行银号以及关联银号在东海贸易圈的绝对影响力,集体、同步大幅压低扶余铜钱对玄唐铜钱、金银的汇率。对外统一宣称,是因扶余国内局势不稳,商业风险急剧升高。让他们拿着同样多的扶余钱,能买到的我国货物急剧减少,而其出口货物换回的财富也大幅缩水。其国库财政,必如雪崩般崩溃。此为其三。”
程度听得两眼放光,兴奋地接话道:“光让他们肉疼没钱还不行,还得让他们丢人丢到姥姥家!把他们那层遮羞布彻底撕烂!看我的!”
他拿起炭笔,在空中虚画着:“我立刻就去组织长安城里最好的那帮‘说书先生’、‘街头诗人’,还有咱们书局养着的那几个笔杆子最毒的落魄秀才,给他们加钱!让他们连夜编几十段扶余王室‘抠门小气’、‘穷疯了假扮海盗劫掠邻商’、‘国王昏聩无能太子蠢如肥猪’的顺口溜、打油诗、讽刺歌谣!词要俚俗,调要上口,保证那些扶余大字不识一个的渔夫樵子都能听懂会唱!”
“还有!”程度越说越兴奋,“我再亲自执笔,画他十几幅扶余君臣的滑稽丑图!把他们国王画成独眼龙抠脚海盗,太子画成流着哈喇子傻笑的肥猪,丞相画成尖嘴猴腮的账房先生!然后让雕版匠人连夜刻印他几万张,夹在咱们卖过去的那些便宜米和粗布里,‘免费赠送’!保证让他们扶余国从王宫到茅厕,到处都是他们的‘光辉形象’!”
王强早已按捺不住,摩拳擦掌道:“好!玉龙和度儿这招够阴…够厉害!那俺呢?俺干啥?总不能光看着你们耍手段,俺老强就在边上摇旗呐喊吧?”
李之源笑了笑,拍了拍王强的肩膀:“强子,你的任务,最关键,也最直接。你立刻去咱们的‘武装镖船队’,挑最精锐、最胆大、嗓门最大的弟兄,装备上最新式、威力最大的弩炮(我让工坊给你加急调拨一批刚试制好的‘破浪连环弩’),然后就以‘加强东海商路巡弋,清剿残余海盗’的名义,正常出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