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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持粗糙的木制身份令牌,江流与苏楠沿着传功殿旁一条更为崎岖、几近被荒草淹没的小径,向着山腰以下的弟子居住区走去。
与山门处的破败相呼应,居住区更是显得萧条。大片大片的院落空置着,院墙倾颓,屋舍残破,蛛网密布,显然已久无人居。只有零星几处院落,尚能看到微弱的禁制光芒和人类活动的痕迹,但也透着一股暮气。
苏楠选择了一处相对完整、靠近一小片枯死竹林的小院,院门尚存,虽然漆皮剥落,但至少能提供基本的遮蔽。她向江流点了点头,便推开那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背影决然,似乎急于安顿下来。
江流则继续往下走。他的目光掠过那些规整却死寂的院落,最终停留在靠近山崖边缘的一处孤零零的院子。这处院子位置偏僻,背后便是陡峭的悬崖,山风从崖下呼啸而上,吹得院中一棵虬结古怪的老松呜呜作响,显得格外冷清甚至有些险峻。院墙有多处坍塌,只用些碎石勉强垒起,院门更是只剩半扇,斜斜地挂着。
然而,江流却对这里很满意。地势高,视野开阔,可俯瞰部分山景与远方的荒原;风大,空气流通好,能吹散一些地脉火气带来的燥热与沉闷;更重要的是,偏僻,无人打扰,正适合他进行一些不便示人的研究。
他踏进院子,里面只有三间低矮的石屋,屋顶的瓦片缺失了不少,露出里面的椽子。虽然破败,但主体结构尚存,收拾一下,勉强可住。
就在他打量着石屋,思考如何修缮时,旁边相邻的一处稍好些的院子里,走出一个身影。
那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青年,个子不高,皮肤因常年受火气熏烤显得有些黝黑粗糙,穿着一身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灰色弟子服,修为在炼气六层左右。他手里拿着一个缺了口的陶罐,似乎正要去打水,看到江流这个生面孔,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憨厚和惊讶的笑容。
“咦?新来的师弟?”青年快步走过来,好奇地打量着江流,“我叫张九,排行老九,大家都叫我九哥或者张老九。你是今天刚入宗的?”
江流转过身,拱手道:“江流,今日刚入门,见过张师兄。”
“哎呀,别客气别客气!”张九连连摆手,显得很是热情,“咱们神火宗现在人少,没那么多规矩。你选了这个‘听风院’?啧啧,有眼光!这地方风是大了点,冬天能冻死人,夏天倒是凉快,关键是清静!以前都没人愿意来。”
他很是健谈,将陶罐放在地上,干脆倚在垮塌的院墙上跟江流聊了起来:“江师弟,看你气息沉稳,修为不弱啊,怎么想不开……呃,怎么想来我们神火宗了?”他话说到一半,觉得不妥,赶紧改口,但眼神里的好奇藏不住。
江流早已想好说辞,淡然道:“听闻神火宗曾以御火之术闻名,心向往之。加之自身灵力有些特异,或许与此地有缘。”
“灵力特异?”张九眨了眨眼,没有深究,反而叹了口气,“御火之术……唉,那是老黄历喽。师弟你刚来,有些情况可能还不清楚。”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同病相怜的意味,“咱们宗门现在,难啊!”
他掰着手指头数道:“你知道现在全宗上下,算上今天刚来的你和那位苏师妹,一共多少人吗?”
江流配合地露出询问的神色。
“一百二十九人!”张九报出一个数字,语气带着苦涩,“这还包括了掌门、几位长老、执事,以及像马长老那样几乎不管事的前辈。真正能算是活跃弟子的,不超过八十人!而且大多像我这样,卡在炼气中期,进阶无望。”
“这么少?”江流虽然有所预料,但这个数字还是让他有些讶异。一个曾经显赫的宗门,竟凋零至此。
“可不是嘛!”张九打开了话匣子,“百年前那场秘境之祸,把宗门的根基都打没了!高手死绝,传承断档。现在藏经阁里倒是还有些功法典籍,但不是残缺不全,就是修炼起来凶险万分!咱们宗门的地火脉也不知道怎么了,变得特别暴躁,修炼时一个把控不好,就不是引火淬体,而是引火烧身了!”
他指了指自己胳膊上一处不太明显的灼伤疤痕,心有余悸:“看见没?这就是我上次冲击炼气七层时,差点被地火反噬留下的。能捡回条命算运气好了!宗里每年因为修炼出岔子,重伤甚至陨落的师弟师妹,都有那么几个……所以啊,外面有点门路的,谁愿意来这鬼地方受苦等死?”
江流默默听着,这些信息与马长老所说相互印证。他问道:“那宗门如今……靠什么维持?”
“还能靠什么?”张九苦笑,“掌门和几位筑基长老,偶尔会接一些炼制低阶法器、或者帮附近家族处理火系材料的活儿,换点微薄的资源。我们这些弟子,也要轮流去山脉外围采集一些低阶的火属性灵草、矿石,或者猎杀最低等的火系妖兽,上交宗门换取那点可怜的灵石和丹药。唉,杯水车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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