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浓稠得如同实质的黑暗包裹着楚狂残存的意识。他感觉自己正在无尽深渊中下坠,四周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连时间的概念都已消失。石化的诅咒已经蔓延至全身,将他化作一具冰冷的雕像,唯有左胸处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温热——那是黄泉剑灵以自身本源构筑的最后守护。
在这片绝对虚无中,楚狂的思维却异常清晰。他看见自己的一生如同走马灯般闪回:修罗盟的血色战旗、问剑谷的冲天火光、白芷最后那个含泪的微笑......每一个画面都像利刃,在早已石化的心脏上刻下新的伤痕。
值得吗?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那是黄泉剑灵的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虚弱,为了一个女人,搭上性命,值得吗?
楚狂想回答,却发现自己的声带早已石化。他只能用意识传递着坚定的念头:不是为她......是为我自己......
左胸那点温热突然扩散,化作无数细小的绿色光点。这些光点组成一张模糊的面容,依稀是楚狂生前的模样。剑灵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记住......你才是......我的宿主......
光点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微型的旋涡。在旋涡中心,隐约可见外界景象:天机阁分坛已成废墟,浑身是血的月姬正跪在地上,怀中抱着白芷毫无生气的身体。更远处,凌霄子手持新铸的苍冥剑,剑尖正对着楚狂完全石化的躯体。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旋涡中的绿色光点突然全部熄灭。楚狂感到最后那丝温热也消失了——黄泉剑灵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绝对的黑暗再次降临。
但在这黑暗的最深处,一点猩红的光芒突然亮起。那是......一颗被遗忘的血魄丹,正卡在他石化的牙关间,缓缓融化......
王......醒醒......
月姬的声音仿佛隔着万重水幕。楚狂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潮湿的洞窟中。身体表面的石化层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新生的、布满诡异魔纹的皮肤。
我......没死?
是剑灵护住了您的心脉。月姬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手里捧着半截断裂的玉简,叶红绫留下的《锁魂剑典》残篇......她用自己的命换了您三日生机。
楚狂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幽绿色的光芒在眼底剧烈闪烁。就在意识复苏的刹那,记忆如滔天巨浪般轰入脑海——
问剑谷崩塌的悬崖上,三方混战激起的灵力风暴将天空撕开裂缝;凌霄子分身被黄泉剑贯穿时,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还有白芷...那双令人心碎的异色眼睛,左眼流着血泪,右眼却冰冷如霜......
白芷呢?
他猛地坐起,石化的身躯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这个简单的动作让胸腔内残留的心脏碎片剧烈绞痛,但楚狂浑然不觉。他布满裂纹的手掌死死抓住身旁的月姬,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月姬银发间的血迹已经干涸,她避开楚狂的目光,看向不远处那具覆盖着白布的身影。白布边缘露出几缕熟悉的乌发,发梢还凝结着未干的血珠。
楚狂石化的喉结艰难滚动,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他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仍是大块斑驳的石头。只能拖着残躯在地上爬行,每移动一寸,就有碎石从身上剥落,在青石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当他的手指碰到白布时,整个问剑谷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凌霄子本体的长笑,伴随着某种古老剑鸣的共振——那是苍冥剑完全苏醒的征兆。
但此刻的楚狂什么都听不见了。他颤抖着掀开白布,露出白芷苍白如纸的脸。她心口处那个被噬魂刃刺穿的伤口周围,密密麻麻全是金色符文,这些符文正如同活物般向四周蔓延,已经爬满了半边脖颈。
最可怕的是,当她睫毛颤动睁眼的瞬间——右眼瞳孔已经变成了与凌霄子如出一辙的暗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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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窟外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两人冲出洞口,只见百里外的天空被染成妖异的紫黑色,一道接天连地的魔气龙卷正在肆虐。更可怕的是,龙卷中心隐约可见一个白衣身影,手持一柄缠绕黑雷的长剑,所过之处山峦崩塌。
苍冥剑......黄泉剑灵的声音在楚狂识海中剧烈颤抖,那些幽绿色的本源之力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第三柄魔剑......觉醒了!
这声警告伴随着撕裂灵魂的剧痛传来。楚狂石化的右眼突然崩裂出一道缝隙,透过裂纹,他看到远处天机阁总坛方向升起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那光柱所过之处,云层冻结成冰晶,飞鸟化为石雕坠落——正是传说中苍冥剑现世时特有的寂灭之光。
剑灵的力量在他经脉中逆流,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黄泉主死...苍冥主灭...它们本是一对......
月姬突然死死抓住楚狂残存的左臂,指甲刺入他仅存的皮肉:王,您看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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