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刚从娑罗树叶上滚落,聚居地的灵果仓库前就闹了起来。
婆罗衍蹲在麻布旁,手里攥着一把木铲,铲尖上沾着淡金色的“祭祀诚”灵果粉,却迟迟没往陶罐里倒。
对面的首陀罗少年正抱着一筐“照料意”灵果,准备放在麻布上晒,少年的袖口沾着草木汁,蹭到了麻布边缘,婆罗衍的眉头瞬间皱成了疙瘩。
“你小心点!这麻布是晒‘祭祀诚’果粉的,别用你的袖口蹭!”
婆罗衍的声音带着不耐烦,把木铲往地上一磕,果粉撒了一小撮在麻布上,“这些果粉是给护园的婆罗门和刹帝利用的,你一个首陀罗,凑这么近干什么?”
首陀罗少年的脸瞬间红了,抱着灵果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撞到身后的阿宁。
阿宁正攥着一颗“童心纯”灵果,见状立刻喊道:“婆罗衍阿叔!弥生导师说不分种姓的!首芽姐姐也是首陀罗,还帮我们照顾灵果呢!”
婆罗衍刚要反驳,身后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婆罗衍,过来。”
是弥生。他手里托着金钵,乳海之水泛着柔和的碧色,正站在仓库旁的娑罗树下,树影落在他身上,连衣摆都透着淡绿。
婆罗衍心里一慌,却还是站起身,磨磨蹭蹭地走过去,不敢看弥生的眼睛。
“你在烦什么?”弥生没有责备,只是将金钵轻轻一倾,乳海之水从钵口溢出一缕,落在旁边的溪水里。
溪水瞬间变得清澈,还映出了娑罗树的倒影,水波晃荡,树影也跟着轻轻摇曳。
婆罗衍抿了抿嘴,小声说:“导师,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他是首陀罗,不该碰‘祭祀诚’的果粉,以前祭祀时,这些都是婆罗门专属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弥生打断他,指尖指着溪水映出的树影,“你看这树影,在水里晃来晃去,可娑罗树本身,动了吗?”
婆罗衍顺着指的方向看去,溪水的树影确实在晃,可岸边的娑罗树纹丝不动。
他愣了愣,摇了摇头:“没动。”
“那你再看这溪水,遇到石头就绕,遇到洼地就填,可它最终,是不是还会流回乳海?”
弥生又问,指尖在金钵上轻轻一点,乳海之水映出更清晰的画面,是乳海的波浪,遇到礁石不硬碰,绕过去后反而更湍急,最终汇入大海。
婆罗衍的眼睛慢慢睁大,还没等他说话,弥生就轻声诵起了《静心咒》:
“心如定者,观若至水。
夫形相水,道潜其行。
若循河泽,千世凝练。
观念水象,至刚至柔。”
每念一句,金钵里的乳海之水就往溪水飘一缕,溪水的波纹渐渐变得平缓,树影也不再晃荡,反而清晰地映出婆罗衍的脸,他的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烦躁,像溪水里的小石子,搅得心神不宁。
“这咒里的‘水’,不是普通的水,是你的心。”
弥生的声音比溪水更柔,“你执着于‘首陀罗不该碰果粉’,就像溪水执着于‘要撞碎石头’,结果只会溅起浪花,让自己更乱。
可水的智慧,是‘循河泽,千世凝练’。它不执于形,只执于‘归海’;
你也该不执于‘种姓’,只执于‘护生’。果粉是用来护园的,不管是谁,只要护园,就该用,这才是果粉的本意,不是吗?”
婆罗衍看着溪水里自己的倒影,又想起刚才首陀罗少年抱着灵果的样子。
那少年的手指上,还留着昨天给灵果浇水时蹭的草木汁,指尖泛着淡绿,显然是照料灵果很用心。
他突然想起提阿爷说的“草木不分种姓”,又想起秩序会上,司掌祭祀生主连“人类孩子跨种姓分享灵果”都接受了,自己却还在纠结这些……
“导师,我错了。”婆罗衍的声音低了下去,捡起地上的木铲,往首陀罗少年走去,“刚才是我不对,你把灵果放在麻布上吧,我们一起晒,果粉……也分你一些,你照料灵果用心,该用的。”
首陀罗少年愣住了,随即笑了起来,抱着灵果往麻布旁走。
阿宁也跑过来,把手里的“童心纯”灵果塞给婆罗衍:“婆罗衍阿叔,这个给你吃,吃了灵果,心就不烦了!”
婆罗衍接过灵果,果壳上的绿光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指,像是在安慰。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和孩子,又看向溪边的弥生,突然觉得心里的烦躁像被溪水冲散了一样,连呼吸都顺畅了。
就在这时,东边的天空飘来一缕淡金光,落在灵果仓库前,是司掌祭祀生主,他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陶碗,碗里装着祭祀用的檀香灰,神色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弥生道友,”他走到弥生面前,将陶碗递过去,“这是我用祭祀杖烤过的檀香灰,混在灵果粉里,能让灵气保存更久,护园时用,效果会更好。”
弥生接过陶碗,檀香灰里果然带着淡淡的草木灵气,是司掌祭祀生主新杖上的灵气,和聚居地草木园的灵气隐隐呼应。他笑了笑:“多谢祭祀生主,这份心意,人类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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