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断箭放进金钵里,禅茶汁立刻漫上来,没过箭杆,箭杆上的业力丝像遇到热水的糖,慢慢化在茶汁里:“幸好箭没射中光罩,不然怨骨的毒渗进土里,草木园的根须又要遭殃。”
刹罗这时走过来,矛尖的红草还在泛着淡金光:
“导师,刚才黑影跑的时候,我看到他们往上游的方向去了,好像是要去跟什么人汇合。”
他顿了顿,想起父亲常说的话,补充道,“要不要我带几个人去跟着?看看他们的老巢在哪里。”
“不行,上游的业力丝还没清完,因陀罗他们还在那边。”
弥生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伐楼拿给的灵泉水囊,倒出些水在手心,往阿宁举酸的胳膊上擦了擦,“这些黑影是故意来牵制我们的,想让我们分兵,好给上游的阿修罗创造机会。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加固光罩,等你父亲和因陀罗他们回来。”
话音刚落,阿草挎着药篮跑了过来,篮子里的娑罗根药汁还冒着热气。
她的脸跑得通红,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掉,却先去看首芽有没有受伤:
“首芽,你刚才扑过去的时候,我心都快跳出来了!有没有碰到嗔毒?”
首芽笑着摇头,把刚才挡箭的娑罗树苗指给她看:“我没事,树苗也没事,导师来得及时。”
阿草这才松了口气,从篮子里拿出个陶碗,倒出些药汁递给阿宁:“快喝点药汁,补补灵气,你看你的小胳膊,都肿了。”
阿宁接过碗,刚喝了一口,眼睛突然亮了:“阿草姐姐,这药汁里加了娑罗花蜜对不对?比昨天的甜!”
“就你嘴尖。”阿草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又把药汁递给刹罗和首芽,“都喝点,刚才挡黑影的时候,你们的灵气都耗了不少。”
弥生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阿宁喝药汁时的满足,首芽检查树苗的细心,刹罗握着木矛的沉稳,阿草熬药时的周到,这些孩子,不管是婆罗门的孙辈、刹帝利的儿子,还是首陀罗的女儿,在危机面前,从来没想着“种姓该做什么”,只想着“我该做什么”。
他正愣神,祭祀生主的声音突然从空中传来,带着些急促:
“弥生世尊!因陀罗他们清完上游的嗔毒引石了,现在往回赶!不过……”
弥生抬头,见祭祀生主的身影从云层里钻出来,祭祀杖上的草木灵气有些乱,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不过什么?”
“不过我们在引石旁边,发现了和刚才一样的怨骨箭,而且数量不少,像是刚埋下去的。”
祭祀生主落在地上,喘了口气,“因陀罗怀疑,巽伽是想在恒河两岸都设下这种箭,等我们清完业力丝,就用箭射恒河的灵脉,让嗔毒顺着水脉扩散得更快。”
弥生的眉头皱了起来,菩提子戒指又开始发烫,这次的震动比刚才更有规律,像是在预警某种即将到来的危险。
他看向恒河上游的方向,那里的天空还是有些发暗,因陀罗的雷云战车正在往这边赶,车辕上的雷纹吠陀闪着紫电,却比去的时候沉了些——显然,因陀罗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阿宁,把灵果给我。”弥生伸出手,阿宁立刻把双生灵果递过去。
他握着灵果,往恒河的方向走了两步,灵果的光突然朝着上游的方向亮了亮,果壳上的纹路居然和恒河灵脉的波动同步了,“灵果能感应到上游的嗔毒动向,我们现在去和因陀罗汇合,得在巽伽布置好怨骨箭之前,找到他的藏箭地。”
首芽突然跑到他身边,手里拿着一片刚从娑罗树上摘的叶子,叶子上的纹路泛着淡绿光:“草木说,上游的‘水芦苇’知道藏箭地在哪里,它们的根须缠到过怨骨箭的碎片,只要我们跟着芦苇的根须走,就能找到。”
弥生接过叶子,指尖碰到叶面上的灵气,能感觉到里面混着水芦苇的温和气息,还有一丝淡淡的怨骨箭的毒味。
他转头看向祭祀生主,笑了笑:“看来,我们又多了个帮手。”
祭祀生主看着那片叶子,又看了看抱着灵果、眼里满是期待的阿宁,突然觉得,这场和阿修罗的较量,或许没那么难。
因为他们的帮手,不只是天神和神仆,还有这些心怀纯粹的人类孩子,还有这片被他们用心守护的草木与河流。
这时,因陀罗的雷云战车已经出现在视野里,六头白象的蹄子踏在水面上,溅起的水花带着淡淡的金光,是刚才清引石时,雷鞭的灵气沾到了水,让水花也带了净化力。
因陀罗站在车头上,手里举着一根怨骨箭,对着弥生喊:“弥生!你快看看这箭!上面的嗔毒里,混着《吠陀》的残页灰!”
弥生心里一沉——《吠陀》的残页灰,只有天宫的高阶神只或婆罗门祭司才能拿到。
巽伽一个低阶阿修罗王,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里面,怕是藏着比“污染灵脉”更复杂的阴谋。
他握紧手里的双生灵果,灵果的光顺着他的指尖,往恒河上游的方向蔓延,像条细细的金绿丝带,指引着方向。
身后,阿宁、首芽、刹罗、阿草都跟了上来,他们的手里要么握着灵木矛,要么攥着娑罗叶,眼里没有惧色,只有“一起去解决麻烦”的坚定。
娑罗树的叶子在风里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们送行。
弥生知道,前面等着他们的,可能是巽伽的埋伏,可能是更烈的嗔毒,甚至可能是藏在暗处的不知来自于何处势力。
毕竟,他们守护的,不只是草木园,不只是恒河灵脉,还有那份“不分种姓、不分高低,皆为同源”的平等与温暖。
这份心意,比任何法力都硬,比任何嗔毒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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