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将那块布满蛛网状裂纹的孽镜碎片举过头顶时,整个地下废墟都在发出濒死般的嗡鸣。
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震动,没有碎石滚落,没有墙体坍塌,却比任何实质性的冲击都要恐怖,像是一千根绷紧到极致的钢弦被同时拨动,无形的音波穿透厚重的地层,穿透霓虹闪烁却冰冷刺骨的城市,穿透整个被红色倒计时笼罩的人域,每一个被“御衡司”判定为“罪民”的人,都能感受到这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共振。
“你确定要这么做?”
白鸢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她那只机械刀锯臂还在滴滴答答地滴血,锋利的锯齿上残留着因果律光纤的银白色碎末,刚才为了掩护沈观取出孽镜碎片,她硬生生斩断了三根御衡司布下的因果律光纤,伤口处的机械零件裸露在外,电流滋滋作响,还没来得及愈合。
沈观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嘴角溢出一丝血沫,强行催动孽镜碎片的力量,已经让他的内脏受到了反噬。
“不确定。”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但我们没时间了,白鸢,你看看你的倒计时。”
白鸢下意识地低头,手腕上浮现出淡红色的虚拟倒计时,数字正在飞速跳动,最后定格在——03:00:17。
替换率59%,武器化进度89%,一旦倒计时归零,她就会彻底被御衡司的“善炁系统”同化,变成只知执行命令的杀戮机器,再也不是自己。
沈观深吸一口气,胸腔里传来阵阵剧痛,他不再犹豫,将全身的灵能疯狂灌入手中的孽镜碎片。
刹那间,碎片爆发出刺目的暗红色光芒,光芒如同活物般翻涌,无数画面如走马灯般在光芒中飞速闪烁:
贫民窟的狭窄巷弄里,白发苍苍的老人被御衡司的巡察使按在地上,“罪业值+100,浪费社会资源”的冰冷提示音刚落,老人就被一道白光吞噬,连骨灰都没剩下;
明亮的教室里,穿着校服的孩子正在画画,突然,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最终化为一张轻飘飘的线稿,被巡察使随手捡起撕碎,理由是“想象力过剩,易滋生恶念”;
东区那座繁华的城市,在一夜之间从现实里被抹去,只留下一片荒芜的废墟,无数冤魂在废墟上哀嚎,却被“善炁屏障”死死困住,连悲鸣都传不出去;
最后,画面定格在白鸢的脸上——替换率59%,武器化进度89%,倒计时03:00:02。
“这份大礼,”沈观对着孽镜碎片低语,声音冷得像万年寒冰,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恨意,“送给所有还在地狱里挣扎的判官,也送给御衡司那些伪善的杂碎!”
话音落下的瞬间,暗红色的光芒骤然炸裂!
无数道流光如同挣脱束缚的箭矢,冲破地下废墟的阻碍,射向城市的四面八方,所过之处,御衡司布下的善炁屏障如同纸糊般破碎,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北区,第七垃圾填埋场。
腐臭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堆积如山的垃圾在烈日下发酵,滋生出密密麻麻的蛆虫。环保少女阿焰正徒手在垃圾山里翻找着什么,她的右臂上,铜柱形状的契印正在疯狂发烫,烫得她的皮肤滋滋作响,冒出阵阵白烟。
“该死的御衡司,把净化装置都藏到哪去了?”阿焰咬着牙,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却丝毫没有停下动作。这里原本是一片绿地,被御衡司强行改造成垃圾填埋场,周边的居民因为长期吸入有毒气体,一个个都染上了重病,而御衡司却对此视而不见,还把“破坏环境”的罪名扣在了居民头上。
就在这时,一道暗红色的流光穿透厚重的云层,如同坠落的流星,直直坠入她的瞳孔。
瞬间,沈观传过来的画面在她脑海中炸开,老人被收割、孩子化为线稿、城市被抹去、白鸢的倒计时……
“终于……等到了!”阿焰先是一愣,随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眼中迸发出炽热的火焰,“我还以为,这世上就只剩我一个疯子了!御衡司的杂碎们,你们不是喜欢用‘善炁’标榜自己吗?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下,什么才叫真正的审判之火!”
她猛地站起身,右臂上的铜柱纹身开始疯狂蔓延,瞬间就覆盖了她的整个右臂,炽热的火焰从她的毛孔里源源不断地渗出,将周围的垃圾烧得噼啪作响,恶臭的黑烟被火焰净化,变成了纯净的气流。
阿焰没有扑灭身上的火焰,反而任由火焰将她整个人包围,她的身体在火焰中不断拔高,最终化作一颗燃烧的流星,拖着长长的火尾,朝着流光指定的集结点飞速冲去。沿途的善炁监控器被火焰一碰就爆,警报声此起彼伏,却根本拦不住她的脚步。
西区,女子监狱。
禁闭室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血池地狱的破除者月娘被铁链锁在冰冷的墙壁上,手腕和脚踝都被磨出了深深的血痕。
“张嘴!”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狱卒粗暴地捏住她的下巴,将一碗散发着腥臭的“净化汤”灌了进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