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树洞内,时间仿佛都变得粘稠而缓慢。缝隙中透入的微光吝啬地照亮一小片区域,大部分空间依旧沉浸在朦胧的阴影里。小南靠在粗糙的树干内壁上,脸色在生命药剂的滋养下虽然恢复了一丝血色,但失血过多的苍白依旧明显,如同上好的白瓷,透着一股易碎的脆弱感。她的呼吸轻浅而均匀,但眉宇间残留的疲惫与痛楚,却难以完全掩饰。
佐助坐在她对面不远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小南的身体在药剂作用下正在快速恢复,但精神的损耗和失血带来的虚弱,并非药剂能瞬间弥补。
“南姐,”他开口,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份劫后余生的寂静,“你累了吧?靠着我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暂时安全。”
小南闻言,抬起眼帘,浅橘色的眸子在昏暗中看向佐助,里面没有了平日的清冷与疏离,只剩下淡淡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她确实感到一阵阵无法抗拒的倦意袭来,身体仿佛被掏空,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需要休息。
她没有矫情,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和虚弱:“嗯……麻烦你了,佐助。”
她挪动了一下身体,动作有些迟缓僵硬。佐助见状,主动靠了过去,将肩膀递给她。小南微微倾身,将头轻轻靠在佐助略显单薄却异常稳当的肩头。隔着衣物,她能感觉到少年身体传来的温热,以及那份令人安心的、属于强者的沉稳气息。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松弛下来,沉重的眼皮缓缓阖上。
佐助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近距离下,他更能清晰地看到小南侧脸的轮廓,以及那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鬼使神差地,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分散她对伤痛和疲惫的注意力,他轻声说道:
“南姐……你的身体,好像也是纸做的一样。” 他的手指虚虚地指了指小南的手臂和肩膀接触到的部位,语气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不加掩饰的疑惑,“触感……很特别。”
靠在肩头的小南闻言,并未睁眼,嘴角却轻轻弯起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不悦,反而有种被孩子发现了秘密般的、淡淡的无奈与坦然。
“嗯,”她轻声应道,声音仿佛也带着纸页摩擦的微响,“就是纸。”
这个答案让佐助微微一怔。
小南继续用那虚弱却清晰的声音解释道,像是在分享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秘密:“我把特制的查克拉纸……用‘式纸之舞’的秘术,紧密地贴在皮肤上。这样……施展纸遁忍术的时候,反应更快,消耗更小,操控也更精细。”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这种做法的由来:“而且……这些查克拉纸经过特殊处理,本身也具有一定的防御能力。可以缓冲冲击,一定程度上隔绝毒素和恶劣环境的影响……在雨隐村那种地方,有时候,多一点防护,就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听到这里,佐助心中顿时了然。难怪之前带土那贯穿性的致命一击,小南虽然心脏被刺穿,重伤濒死,但身体结构却没有像寻常人那样被彻底搅烂,甚至还能在药剂作用下快速愈合。原来她的身体表层,早已被这些查克拉纸构成的“第二层皮肤”所覆盖、强化。
但了然之后,随之涌上心头的,却是一股更加沉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情绪。
居然……要这样。
要这样时时刻刻,连睡觉、呼吸、日常生活的每一刻,都要用忍术将脆弱的身体包裹在查克拉纸构成的防护层里。
要这样将自身的一部分,改造成更适合战斗、更适合生存、却也更加“非人”的形态。
只是为了……在雨隐村那种地狱般的地方,在晓组织那种危机四伏的环境里,“多一点活下去的机会”。
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背后,是怎样一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刻入骨髓的警惕与小心翼翼?是怎样一种为了生存而不得不进行的、对自我身体的“改造”与“工具化”?
‘南姐以前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佐助的胸膛,带来一阵尖锐的闷痛。他想起了鼬,想起了宇智波灭族之夜,想起了自己那段充满仇恨与痛苦的黑暗岁月。但即便如此,至少他的身体还是自己的,他的脆弱与痛苦,至少是纯粹的、属于“人”的。而小南她们……似乎连这份“纯粹”的脆弱,都成了一种奢侈。
他能感觉到靠在自己肩头的小南,身体虽然放松,但那层薄薄的、坚韧的查克拉纸触感,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份沉重的过往。
沉默在树洞中弥漫了片刻。
佐助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那翻涌的沉重情绪缓缓压下。他转过头,看着小南闭目休息的侧脸,那张总是带着疏离与坚韧的面具,此刻在疲惫和脆弱中,终于显露出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女子应有的柔和线条。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很缓,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宣誓般的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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