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外的嘈杂声像涨潮的江水,顺着窗缝钻进来,搅得人心惶惶。日军的皮鞋声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脆响,夹杂着清乡队士兵粗野的呵斥,还有百姓惊恐的啜泣,将汴梁城清晨的宁静撕得粉碎。
陈生扶着苏瑶快步走到林晚秋和沈知夏的房门前,抬手用力拍了两下门板。门内立刻传来林晚秋警惕的声音:“谁?”
“是我,陈生,出事了!”陈生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林晚秋握着短枪站在门后,眼神锐利如刀,沈知夏则坐在床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仿佛刚被外面的动静惊醒。“怎么回事?外面这么吵?”沈知夏起身问道,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陈生的脸,试图从他眼里捕捉些什么。
陈生没有看她,径直走进房间,沉声道:“渡边雄一动手了,外面应该是他安排的人在抢粮,故意制造混乱引我们现身。赵刚呢?我去叫他。”
“不用,我已经让人去喊了。”林晚秋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枪口始终没有放下,“刚才老板来敲门,说日军和清乡队把附近几条街都封了,挨家挨户搜查,说是要抓偷粮食的‘乱党’。”她的目光落在沈知夏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恐怕这‘乱党’,指的就是我们吧。”
沈知夏垂下眼帘,语气平静:“渡边雄一果然心思缜密,知道我们躲在客栈里不敢轻易出去,就用这种办法逼我们露面。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困在这里,等他们搜上门来。”
“搜上门是迟早的事,悦来客栈是地下党的联络点,虽然隐蔽,但经不起仔细搜查。”陈生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街上已经站满了日军士兵,端着步枪四处张望,几个清乡队的人正踹开隔壁店铺的门,里面立刻传来桌椅倒地的声响。他收回目光,转身看向众人,“必须立刻转移,再晚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赵刚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攥着半个没吃完的馒头,嘴里嘟囔着:“好家伙,外面全是鬼子和二狗子,这是要把咱们瓮中捉鳖啊!陈生,快想办法,再不走就真要被堵在这儿了!”
陈生点点头,快速说道:“赵刚,你力气大,等会儿负责掩护我们突围;林晚秋,你熟悉地形,找一条最隐蔽的路线;苏瑶,你紧紧跟着我,密码本一定要藏好,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松手;沈知夏……”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知夏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跟在林晚秋身边,注意警戒。”
沈知夏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陈生的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得让她有些不安,他昨晚到底有没有跟上来?如果他听到了自己和渡边雄一的对话,为什么现在还不动手?
不等她多想,林晚秋已经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摊在桌子上:“这是老板刚给我的,上面画着客栈后面的一条密道,能通到城外的乱葬岗。乱葬岗那边荒无人烟,日军一般不会去搜查,我们可以从那里绕出去,再想办法离开汴梁。”
“密道?靠谱吗?别走到一半被堵死了。”赵刚放下馒头,凑过去看纸条,“乱葬岗啊,听着就渗人,不过总比被鬼子抓住强。”
“老板是自己人,不会骗我们。”林晚秋收起纸条,将短枪上膛,“事不宜迟,现在就走。陈生,你扶着苏瑶,我在前面带路。”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收拾好随身的行李,赵刚拎着仅剩的干粮和一把缴获的日军刺刀,走在最后面。林晚秋打开房间角落的一个木箱,木箱底下果然有一块活动的木板,掀开后,一条黑漆漆的密道出现在眼前,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跟我来,小心脚下。”林晚秋率先跳了下去,打开随身携带的煤油灯,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狭窄的通道。沈知夏紧随其后,然后是陈生扶着苏瑶,赵刚断后,轻轻将木板盖好。
密道里又矮又窄,只能容一个人弯腰前行,墙壁上布满了青苔,脚下的泥土湿滑难行。苏瑶的脚踝还没好利索,走了没几步就疼得额头冒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陈生立刻停下脚步,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口,语气里满是心疼:“是不是疼得厉害?我背你走。”
“不用,我能行。”苏瑶咬着牙摇了摇头,“现在情况紧急,不能耽误时间,我慢慢走就好。”
“都什么时候了还逞强。”陈生不由分说地背起她,一手托着她的膝盖,一手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有我在,不会让你再受一点苦。”
苏瑶趴在他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心里一阵暖意。她轻轻搂住陈生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背上,声音软糯:“陈生,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陈生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们是铁三角,更是彼此要守护的人,谈不上谁拖累谁。等这次挺过去,我就带你去吃汴梁最好吃的灌汤包,好好给你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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