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不及待地倒了一碗,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如一道火线直坠丹田,让他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一抹红晕,忍不住赞道:“痛快!当真痛快!”
月英这才起身,走到郭嘉桌前,拱了拱手,用尚带童音却刻意放缓的语调道:“先生喜欢便好。”
郭嘉眯着眼,打量着月英,又瞥了一眼她身后如影随形的典韦,笑道:“小公子器宇不凡,仆从亦非常人。不知高姓大名,为何厚赠郭嘉这落魄之人?”
“小子姓黄,名英。久闻颍川郭奉孝之名,智计超群,洞悉世事。今日偶遇,心生仰慕,故以酒相赠,别无他意。”月英从容应对。
“哦?”郭嘉放下酒碗,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直视着月英,“黄小公子年纪虽幼,谈吐见识却非比寻常。而且……”他目光扫过那坛“烧春”,“此等烈酒,绝非寻常人家所能有。近日颍川世家间流传的‘流云锦’与‘烧春’,莫非与黄小公子有些关联?”
月英心中微凛,不愧是郭嘉,仅凭一点线索,便能窥见端倪。她也不否认,淡然一笑:“先生慧眼。些许微末伎俩,不足挂齿。”
郭嘉眼中兴趣更浓,他为自己又倒了一碗酒,慢悠悠地道:“小公子寻我,只怕不单是为了赠酒吧?郭嘉一介布衣,身无长物,不知有何处能入小公子法眼?”
月英知道,在郭嘉这等聪明人面前,拐弯抹角反而落了下乘。她深吸一口气,直视郭嘉,一字一句道:“小子确有所求。欲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助你?”郭嘉失笑,“小公子欲成何事?”
月英目光扫过酒肆窗外,街上行人匆匆,远处隐约有乞儿的哀告声传来。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与她年龄截然不符的沉重与坚定:
“终结这乱世,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
郭嘉端着酒碗的手,顿在了半空。
他脸上的慵懒与不羁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仔细地、重新地审视着眼前这个身高才及他腰间的“小公子”。
那双眼眸清澈见底,却又深邃如渊,里面没有孩童的天真,也没有商贾的铜臭,只有一种……仿佛洞穿了历史迷雾的悲悯与决然。
良久,郭嘉缓缓放下酒碗,发出一声轻叹。
“小公子之志,……惊人。”他顿了顿,语气复杂,“只是,这天下大势,波谲云诡,非一人之力可逆。袁本初四世三公,兵多将广,却非明主;曹孟德……或有雄才,然其心难测。郭嘉尚且彷徨无依,又能如何助你?”
月英知道,郭嘉心动了,至少是对她这个人,以及她背后所代表的神秘力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并非不愿,而是在权衡,在试探。
“先生何必妄自菲薄?”月英微微一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先生之大才,岂能久困浅滩?小子虽年幼,却愿为先生提供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无需屈从于谁,只需秉持本心,为天下苍生谋一将来。”
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力量……‘金鳞’商号,只是开始。小子手中,尚有可强军、富国、安民之策无数。只待风云际会,便可化龙腾飞。”
郭嘉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烈酒的余韵在他体内流转,而眼前这黄姓小童的话语,更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一个七岁孩童,竟有如此格局、如此气魄、如此……深不可测的底蕴?
他看不透。
但这看不透,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小公子,”郭嘉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兹事体大,请容郭嘉……考虑几日。”
“自然。”月英颔首,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先生可在此安心住下,一应开销,由小子承担。若先生想通了,可随时到城西‘金鳞’货栈寻黄管事。”她说完,再次拱手,便带着典韦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郭嘉独自坐在桌前,看着那坛还剩大半的“烧春”,又望向窗外那个小小的、却仿佛蕴含着无限能量的背影,久久无言。
他端起酒碗,将其中残酒一饮而尽,感受着那灼热的液体滑入喉中,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光芒。
“终结乱世,还天下太平……”他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奇异的笑容,“黄英……不,黄月英么?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他似乎,找到了比投奔曹操,更有趣的选择。
窗外,春日的阳光洒在青石板上,一只蝴蝶挣扎着从残雪中飞出,颤巍巍地飞向天空。
乱世的棋局,似乎因为一颗小小棋子的意外落入,开始转向无人能预知的方向。而未来的“鬼才”,也在这阳翟酒肆中,与他的“明主”(或者说,是合作伙伴?)完成了第一次命运的碰撞。
金鳞商号,这尾初生的鲤鱼,已然开始搅动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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