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吃醋风波”后，火麟飞明显调整了策略。他去主殿“请安”的频率没变，但话题重心悄然转移。不再喋喋不休地讲述和弟子们称兄道弟的趣事，转而更加专注于“如何治愈师祖的灵火反噬”这一重大科研课题。
他像一块掉进水里的海绵，疯狂汲取着一切与灵力、经脉、异火相关的知识。咸鱼宫藏书阁角落里那些积满灰尘、被司马焦视为垃圾的低阶玉简，被他翻了个底朝天。他甚至腆着脸，用自己做的美味灵食“贿赂”廖停雁，请教一些基础的修炼常识和庚辰仙府的灵草图谱。
廖停雁心情复杂。一方面，她乐见火麟飞把折腾的精力转移到“正事”上，免得哪天真的把师祖惹毛了，大家同归于尽。另一方面，看着火麟飞那副“不治好师祖誓不罢休”的劲头，她又隐隐觉得，这小子可能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正走在一条极其危险却又可能通往奇迹的路上。
司马焦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真言之誓让他无需刻意探查，也能捕捉到火麟飞大部分活跃的心音。
【《灵火本源考》上说异火暴动需以至阳至和之物疏导……至阳好理解，至和是啥？中和剂？酸碱平衡？】
【廖姐姐说凝神花能安神，但师祖那灵火太霸道，普通灵草估计没用……得找加强版！】
【昨天疏导那一下好像有点用，但力度和方式肯定不对，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得优化算法，啊不，是优化灵力输出模型！】
这些杂乱无章、充斥着古怪词汇却又奇异地切中要害的思考，像背景音一样持续不断地传入司马焦脑海。他依旧大部分时间沉默以对，用冰冷的后背回应火麟飞每日送来的、花样翻新的“试验品”药膳和喋喋不休的进度汇报。
但有些东西，确实在发生变化。
火麟飞送来的食物，他不再明确拒绝。有时是几块精心雕琢、蕴含着温和火灵力的糕点，有时是一盅熬煮了数个时辰、香气奇特的汤羹。司马焦通常会等火麟飞离开后，才面无表情地尝上一口。味道……依旧是他无法理解的“奇怪”，但不可否认，里面蕴含的那丝微弱的、属于火麟飞的活性灵力，在入体后，确实能让他体内躁动的灵火获得片刻的、极其罕见的安宁。
这日傍晚，火麟飞没有像往常一样端着食盒跑来。直到月上中天，主殿外才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依旧瞒不过司马焦耳力的脚步声。
司马焦阖眸躺在榻上，神识微扫，“看”到火麟飞正蹑手蹑脚地在殿外那片被他“规整”过的灵植园里忙活。那小子手里拿着个小铲子和一个玉壶，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株新寻来的、散发着朦胧月华的灵草栽种下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月光苔加强版…… hopefully this works…… 得种在灵气最浓的地方，还得避光？什么鬼习性……好了，大功告成！明天再来观察反应。”
忙活完，火麟飞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蹲在殿外的廊下，双手托腮，仰头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迷茫。
【唉，方案A、B、C都试过了，效果不明显啊……师祖这毛病真是疑难杂症。平行宇宙的医学知识在这儿好像不太适用……难道真要去找那些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师家长老打听？可师祖好像很讨厌他们……】
这声叹息和随之而来的心音，与平日里的活力四射截然不同，清晰地传入了司马焦耳中。
司马焦指尖的灵火，微不可查地跳动了一下。
第二日清晨，火麟飞顶着一对淡淡的黑眼圈，端着一碗看起来清透如水、只飘着几片银色叶子的汤羹来到主殿。他努力挤出和往常一样灿烂的笑容，但眼神里的些许血丝还是出卖了他的熬夜。
“师祖，早安！今天试试这个，‘月华清心露’，我用新找到的月影草为主料，辅以无根水，用文火慢炖了三个时辰，绝对清淡！主打一个润物细无声！”他把汤碗放在小几上，习惯性地后退两步，准备接受冷遇后闪人。
出乎意料的是，司马焦今天既没让他“滚”，也没用后背对着他。他缓缓坐起身，目光落在火麟飞眼下的青黑上，停留了足足三息。
然后，他伸出手，端起了那碗“月华清心露”。
动作依旧优雅缓慢，但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带着审视和排斥，而是……很平常地，舀起一勺，送入了口中。
汤汁清冽，带着月影草特有的微凉和一丝回甘，流入喉中，化作一股温和的凉意，缓缓抚过经脉。与他体内那躁动的苍白灵火相遇，并非对抗，更像是一种轻柔的安抚。连日来因暗中观察火麟飞“折腾”而积攒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竟真的被这凉意驱散了些许。
火麟飞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师祖……师祖居然主动喝他做的东西了？！而且看起来……不讨厌？
他屏住呼吸，心脏砰砰直跳，像等待老师宣布考试成绩的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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