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小学的青砖瓦房还笼在清晨薄薄的雾气里,阳光刚爬上老槐树的枝头,“流动星空”团队的大巴就稳稳停在了操场边。苏念跳下车,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深吸一口,一眼就瞧见陆星衍正和老张从车上搬下最后一个沉甸甸的图书箱。
“苏念,快来搭把手!”陆星衍额角挂着汗珠,蓝色的T恤洇湿了一小块,眼神却亮得很,“咱们加把劲,争取在孩子们下课之前,把这个小角落给变出来!”
苏念快步过去接过箱子,指尖触到纸箱上阳光晒过的暖意。“我昨晚理了个清单,”她一边开箱一边说,“绘本放最下面,小家伙们伸手就能够着;文学科普放中间,工具书什么的搁上头,这样谁想找什么都方便。”
老张抱着一摞童话书走过来,脸上是那副熟悉的憨厚笑容:“我刚跟校长聊了会儿,这儿的孩子多半是留守儿童,跟着爷爷奶奶,没见过这么多新书。待会儿他们过来,保不齐会怯生生的,不敢碰呢。”
苏念手上顿了顿,和陆星衍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这图书角可不能成了个光好看的摆设。“咱们得主动点儿,”苏念说道,“得让这儿真真正正变成孩子们自己的地方。”
陆星衍目光扫过那三个特意定制的白色书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老张,待会儿您用方言跟孩子们唠唠,他们肯定觉得亲切;苏念,你负责答疑,再备点小贴纸,鼓励他们多翻翻;我在门口照应着,看看谁需要帮忙。”
老张乐呵呵地应了:“放心,我这土话一出口,保准他们觉得像自家爷爷。”
说干就干。苏念把《小熊绘本》《猜猜我有多爱你》这些色彩鲜亮的绘本一本本插进最下层,晨光里,那些封面亮晶晶的,像挂了一墙的小彩虹。陆星衍仔细地给科普书分门别类,贴上标签,动作又轻又稳。老张则在旁边的桌子上铺了蓝布,摆上登记本,还放了一盆刚从校门口采的野花——就这么个小动作,整个角落顿时活泛了起来。
刚收拾停当,下课铃就脆生生地响了。走廊上渐渐聚起些小脑袋,在门口你推我挤地张望,眼睛里全是好奇,可就是没一个人敢先迈进来。
“瞧,还是放不开呢。”老张小声说。
陆星衍笑着朝孩子们招手:“快进来看看呀,这儿好多好看的书,随便借!”
孩子们互相推搡着,眼神渴望,脚却像钉在了地上。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躲在人后,眼睛死死盯着那本《白雪公主》,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苏念蹲下身,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柔和:“小朋友,喜欢这本吗?拿下来看看好不好?”
小女孩怯生生地摇头,往后缩了缩。
这时老张不慌不忙地走过来,从书架上抽出本《爷爷一定有办法》,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坐定,用地道的方言慢悠悠地开了口:“从前啊,有个小男孩叫约瑟,他有件神奇的外套,是他爷爷亲手做的……”
那语调又暖又厚实,真像爷爷奶奶在炕头讲故事。犹豫的孩子们渐渐被吸引,悄悄围拢过来,成了个小圆圈。那个羊角辫小女孩,也一点点从同伴身后挪了出来,眼睛睁得圆圆的,听得入了神。
老张讲得绘声绘色,说到外套破了就皱起眉,说到爷爷巧手改成马甲就眉开眼笑,还比划着缝补的动作。孩子们被他逗得咯咯笑,刚才那点拘谨,不知不觉就笑没了。
故事讲完,孩子们还不过瘾,嚷嚷着要再听。老张放下书,笑眯眯地说:“往后想听故事,这儿多的是!不过现在啊,咱们得选几个‘图书小管家’,帮着登记、整理书架,谁愿意试试?”
孩子们一下子安静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举手。
苏念赶紧鼓励:“别怕,一点也不难,就是登记一下谁借了什么书,平时整理整理书架。还能第一个读到新书呢!”
这时,一个瘦高的男孩举起了手。“我愿意!”声音不大,但很清楚。是五年级的小宇,校长提过的那个内向但认真的孩子。
“小宇真勇敢!”苏念笑着点头。这一下就像开了闸,其他孩子也鼓起勇气,纷纷举手。不一会儿,五位“小管家”就选出来了。
陆星衍拿着登记本走过来:“恭喜你们!现在我来教大家怎么登记。”他示范着写下书名、借阅人、日期,每一步都讲得清清楚楚,“如果有同学不会写,你们可以教,但不能代写,记住了吗?”
孩子们认真点头,小宇还掏出小本子,一条条记得仔细。
“来,你试试。”陆星衍把笔递给小宇。小宇有点紧张,握笔的手微微发颤,一笔一划写得特别慢。陆星衍也不催,等他写完了,才温和地指出日期格式可以更规范些,又亲自示范了一遍。小宇看着那工整的字迹,不好意思地笑了,赶紧修改,这次又快又好。
“真棒!”陆星衍揉揉他的头发,“以后书架也靠你们整理了。看完的书要放回原处,不然别人就找不到了。”他拿起一本放乱的绘本,演示着怎么按标签和字母顺序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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