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之中,慕容白将苏婉死死护在身后,自己则如同狂风暴雨中最后一棵不肯倒下的孤树,面对着数倍于己、凶神恶煞的敌人。
他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腰腹间的伤口随着每一个动作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一阵阵冲击着他的意识,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重叠。握住短刀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手臂却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冷汗浸透了他额前的碎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入脚下的尘土。
络腮胡老大并未亲自上前,他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像在欣赏一场困兽之斗,眼中带着残忍的戏谑。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先消耗掉这个倔强小子的最后力气。
最先扑上来的是那个脖颈刺青的矮壮汉子和另一个面目凶狠的匪徒。他们一左一右,刀光闪烁,直取慕容白要害。
慕容白瞳孔收缩,强提一口气,脚下踉跄着侧身避过左侧劈来的刀锋,同时手中短刀以刁钻的角度向上撩起,架开了右侧刺来的利刃。金属交击,迸出几点火星,震得慕容白手臂发麻,伤口处传来更剧烈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喉头一甜。
但他不能退!身后就是苏婉!
借着格挡的反震之力,慕容白不退反进,欺身撞入那矮壮汉子怀中,肩头狠狠顶在对方胸口,同时膝盖猛地上抬,撞向其小腹。矮壮汉子猝不及防,被撞得倒退几步,气血翻涌。慕容白得势不饶人,短刀顺势一抹,划开了对方持刀手臂的衣袖,带出一溜血珠。虽然未能造成重伤,却也逼得对方惊骇后退。
然而,就在他击退矮壮汉子的瞬间,身后劲风袭来!是那个刀疤脸,悄无声息地绕到侧后,手中一柄沉重的铁尺,挟着恶风,狠狠砸向慕容白的后脑!这一下若是砸实,慕容白当场就得毙命。
苏婉一直紧盯着战局,见此惊骇欲绝,失声喊道:“小心后面!”
慕容白听觉仍在,闻得风声,根本来不及回头,只能凭借本能向前扑倒,同时反手将短刀向后格挡。“铛!”一声巨响,铁尺砸在短刀上,巨大的力量透过刀身传来,慕容白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短刀险些脱手飞出。他借势向前滚去,狼狈不堪,伤口在地上摩擦,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还没等他喘息,瘦高个和另一个匪徒又猱身扑上,目标明确——绕过他,去抓他身后的苏婉!
“滚开!” 慕容白目眦欲裂,爆发出最后的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几乎是摔起来,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两个试图接近苏婉的匪徒。他全然放弃了防御,状若疯虎,短刀舞成一团银光,完全是拼命的打法。瘦高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搏命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另一个匪徒也被他一刀划伤了小腿,痛呼着跳开。
慕容白踉跄着挡在苏婉身前,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拉风箱般的嘶哑声,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他背对着苏婉,身体微微摇晃,却像一堵墙,死死地矗立在那里。
络腮胡老大看着这一幕,眼中的戏谑渐渐变成了某种复杂的情绪,有惊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他抬手制止了还想上前的手下。
“小子,” 络腮胡老大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说实话,老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像你这么不要命、又这么能打的年轻人,不多见。为了一个……嗯,算是有点关系的女人?”
他瞥了一眼慕容白身后的苏婉,“值得吗?把命丢在这荒山野岭,尸骨都未必有人收。你现在若是肯扔了刀,跪下来求饶,说不定老子心情好,还能给你个痛快,留你全尸。这大小姐嘛……我们只求财,只要赎金到手,说不定也能留她一条活路。何必为了逞一时意气,白白搭上自己?”
慕容白闻言,缓缓抬起头,尽管视线模糊,但他还是努力聚焦,望向络腮胡老大。他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狼狈不堪,但那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初,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骄傲和决绝。
他咧开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呸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值不值?”
“保护自己的女人……”
“有什么不值得的?!”
这句话,他不是吼出来的,而是用一种近乎平静、却又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和灵魂重量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寂静的夜空里,也敲在了身后苏婉的心上。
苏婉看着他那摇摇欲坠、却依旧如山岳般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灰尘和血迹。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生怕扰乱了他。
络腮胡老大沉默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无法理解这种“愚蠢”的坚持,又似乎有些惋惜。他挥了挥手,语气变得冰冷:“既然你找死,那就成全你。给他个痛快。然后,带走那个大小姐。”
最后的总攻开始了。剩下的五名匪徒,包括刀疤脸、矮壮汉子、瘦高个和另外两人,同时从不同方向扑了上来!他们看出慕容白已是强弩之末,不再留手,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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