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他伸手,推开了那扇雕花描金的轿门。
轿内狭小的空间里,石原义政如同烂泥般蜷缩在角落,华丽的官袍下摆早已被失禁的尿液浸透,散发出骚臭的气味。他脸上涕泪纵横,原本傲慢油滑的五官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看到黑衣人如同见到了索命的阎罗。
“别……别杀我!豪杰!英雄!” 石原的声音尖锐颤抖,语无伦次,“我……我有钱!很多很多钱!黄金!珠宝!都给你!全都给你!我……我还可以给你官做!大大的官!筑前町的官职随你挑!不……我可以向将军保举你!让你当将军的近侍!光宗耀祖……荣华富贵……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欺负百姓了……我……” 他哭喊着,挣扎着想要跪下磕头,却因过度恐惧而瘫软无力,只能徒劳地蠕动。
天涯的目光在他那丑陋扭曲、写满贪婪与怯懦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眼中没有丝毫波澜,没有怜悯,没有厌恶,甚至没有完成任务后的释然,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他没有理会那些空洞的许诺和卑微的求饶,甚至没有多说一个字。
手臂抬起,“贪狼”再次出鞘。
刀光如雪,一闪即逝。
“噗通。”
一颗惊恐的、双目圆睁的头颅,滚落在轿厢地板上,断颈处鲜血喷溅,染红了内饰。
天涯没有再看轿内的狼藉,只是俯身拎住那颗头颅的发髻,转身迈步,身影很快消失在另一侧的林间,回到了眠狂四郎的住处。
他没有直接进屋,而是在那间简陋的茅屋门外,双膝一屈,郑重地跪了下来。
他将石原义政那颗滴血的人头轻轻放在身前的土地上,然后,俯下身,以额触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前辈吩咐晚辈的事情,晚辈已经办妥了。” 他抬起头望向虚掩的屋门,“石原义政,已伏诛。”
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眠狂四郎走了出来。他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衫,目光在天涯脸上扫过,随即瞥了一眼地上那颗面目狰狞的人头。
他并未上前仔细验看,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只是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毫无保留的信任。
“好。” 眠狂四郎点了点头,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他突然话锋一转,目光如炬,直视着天涯,“但是,在正式传授你‘幻剑’之前,老夫还有一事,需你郑重应允,并立下誓言。”
天涯挺直脊背,肃然道:“请前辈吩咐。晚辈洗耳恭听。”
眠狂四郎仰头望了望天空流云,缓缓开口:“‘幻剑’之术,源于中土,成于东瀛,乃老夫恩师呕心沥血所传,亦是东瀛武林数百年来罕有的、触及‘道’之边缘的绝世武功。老夫将其传于你——一个汉人,于东瀛武林规矩而言,已有违恩师当年‘慎传异邦’的隐训。”
他收回目光,再次紧紧盯住天涯,眼神锐利如刀:“因此,你要起誓,并牢记于心:第一,学此剑法之人,绝不可将其视作炫耀或争强斗狠之工具,不可随意施展开来,招摇过市。此剑沾因果,动心念,出必慎之。”
“第二,” 他语气加重,“不到万不得已、生死存亡之际,绝不可以此剑法,杀害东瀛之人。”
“第三,” 眠狂四郎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他日,若你机缘足够,剑法大成,且在东瀛境内遇到心术纯正、资质上佳、真正配得上此剑的正义之士……你要答应老夫,须将‘幻剑’之精髓,择人而授,传回东瀛。让这道跨越沧海而来的武学之光,不致在老夫之后,于这片土地上彻底断绝。此乃老夫对恩师的责任。你可能做到?”
天涯听得心神震动,他没有丝毫犹豫,再次俯身,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而后举起右手,指天为誓,声音铿锵有力:
“徒儿段天涯,在此立誓:必谨遵师命!此生定当慎用幻剑,非不得已绝不妄杀,他日若遇合适传人,必倾囊相授,将此剑法传承回东瀛正义之士手中!若有违此誓,天人共戮,剑道永绝!”
“好!好!好!” 眠狂四郎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与欣慰的笑容。他上前,亲手将天涯扶起,“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眠狂四郎的唯一弟子!老夫定当倾尽所能,将‘幻剑’真谛,悉数传授于你!”
自此,天涯的武学之路,踏入了一个全新的、瑰丽而玄奇的境界。
此时的天涯,年已十八。他自八岁起便在护龙山庄打下了根基,所习皆是中原武林顶尖的外家拳脚与兵刃功夫,更得神侯亲自指点运劲发力的法门,对“气”与“力”的理解远超同龄。
其后,又有幸拜从被誉为中原剑道传奇的“一字剑”剑惊风数年,耳濡目染的旁观那化繁为简、一字破万法的绝世剑意,对“剑”的本质、对“意”的凝聚、对“势”的运用,有了深刻领悟与极高起点。那份融入血脉的、属于中原顶尖剑客的“剑感”与“眼界”,是任何招式都无法替代的宝贵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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