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东瀛后,伊贺派严酷而系统的忍术训练,将他身体的潜能开发到新的高度,赋予他鬼魅般的身法、超越常人的忍耐力、以及对环境近乎本能的利用与感知能力。佐藤吉之助的“一击必杀”之术,则锤炼了他将全部精气神凝聚于一点、于最关键时刻爆发最致命一击的决断与精准。
如今,他过往所学的一切仿佛百川汇海,在他体内交融、沉淀,淬炼使得身法、眼力、反应与控制力更臻精妙,在接触那玄奥莫测的“幻剑”时,自然是事半功倍,进展神速。
幻剑之妙,在于“幻”字: 疾如闪电,攻敌不备; 利用光影折射,制造重重剑影,惑人耳目;最高深的是以内力激发剑身特殊共振,结合身法步眼,产生催眠般的幻觉,使对手陷入幻境。
“幻剑”重“意”而非“形”,讲究“心念所至,剑光所及”,虚实变幻,存乎一心。这恰恰与天涯从剑惊风处领悟的“剑意为先”理念暗合;其变幻莫测、惑敌心神的特性,又与伊贺忍术的诡谲隐匿有异曲同工之妙;而其追求极致速度与精准的“一击必幻”,则与佐藤的刺杀术精髓相通。
因此,天涯学起“幻剑”来,竟是得心应手,进展神速。往往眠狂四郎演示一遍,稍加点拨,他便能抓住其中精要,举一反三。这种惊人的悟性,连眠狂四郎都时常感到惊讶与欣喜,对这位传承弟子更是毫不藏私。
他将“幻剑”的种种心法口诀、运劲法门、虚实变化之妙,乃至自己修炼数十年的心得体悟,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师徒二人常常在竹林间、月光下,一教一学,沉浸在那玄妙无比的剑道世界中,忘却时间流逝。
天涯也全身心投入其中,白日里闻鸡起舞,凝神练剑,将全部心神都用于感悟那如梦似幻的剑光,锤炼那心意相通的剑意。他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剑术在以一日千里的速度蜕变、升华,向着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境界飞速靠近。
然而,每当夜色降临,万籁俱寂,一天的苦修结束,独自回到栖身之所时,那份被强行压抑的、蚀骨灼心的思念,便会如同潮水般决堤而出,将他淹没。
白日的专注与进境带来的充实感,在夜晚的孤寂中迅速褪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落与担忧。他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雪姬。
断桥边初遇时她惊愕清澈的眼眸;樱花树下并肩而坐时她温柔的侧脸;她将“时雨”短刀放入他掌心时,温热的指尖……
‘雪姬……我的雪姬……’ 他在心中无声地呼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直贴身珍藏的“时雨”短刀,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丝虚幻的温暖。
他的雪姬,为他自伤的雪姬,如今伤势如何?柳生但马守可会迁怒于她?那个承诺了要带她走的未来,又能否实现?这些念头如同梦魇,在他疲惫入睡后,依旧萦绕不散,使得他的梦境也带上了一丝苦涩与不安。
武学的精进与情感的煎熬,如同光与影的两面,同时存在于这个十八岁少年的生命里,将他推向更高的山峰,也投入更深的幽谷。而命运的波澜,还远未到平息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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