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斯蒂安的脚步踏上了通往圣光神庭大教堂的漫长阶梯。脚下是打磨光滑、镶嵌着金线的白色圣理石,与铅肺区污浊泥泞的地面判若两个世界。浓重的毒雾被一层无形的神圣屏障隔绝在下城区,上方是稀薄而“洁净”的空气,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宏伟的教堂建筑群上,折射出令人心旷神怡的光辉。
然而,这片神圣领域的寂静,却比铅肺区的哀嚎更令人窒息。没有鸟鸣,没有风声,只有塞拉斯蒂安灰色斗篷拂过石阶的细微声响,以及他自己稳定到近乎冷酷的心跳。
教堂巨大的鎏金大门紧闭,门前广场空无一人,仿佛一座华美的坟墓。但塞拉斯蒂安能“感觉”到,门后,高耸的穹顶之下,无数道目光正透过彩绘玻璃窗或窥孔,死死地钉在他身上。恐惧、戒备、敌意、以及一丝扭曲的期待,如同粘稠的蛛网,弥漫在圣洁的空气里。
他没有停顿,也没有加速,如同走向既定的终点。在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站在那扇描绘着圣光普照世界、众生沐浴恩泽的巨大门前时,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了。
门后,并非空荡的大殿。
两列全身覆盖着银白色重甲、头盔面甲落下、只露出冰冷目光的“耀炎骑士”,如同雕塑般矗立在铺着猩红地毯的通道两侧。他们手中的巨剑剑尖垂地,但剑身上流淌的圣炎符文却处于半激活状态,散发出灼热而危险的气息。更远处,光线昏暗的主祭坛前,高阶神官们身着华美的祭袍,如同色彩斑斓的鸦群,簇拥着端坐在钻石宝座上的枢机主教安瑟尔摩。
安瑟尔摩手持权杖,脸上带着精心修饰过的、混合着威严与悲悯的表情,仿佛一位担忧却又不得不秉公执法的父亲。他的目光落在塞拉斯蒂安身上,深沉而复杂。
“塞拉斯蒂安,我的孩子…”安瑟尔摩的声音经过魔法放大,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沉痛的韵律,“你归来了。我们已目睹你在铅肺区…展现的‘神迹’。你以雷霆手段,涤荡了混乱的污秽,彰显了圣光的威严。神庭…为你感到骄傲。”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两侧如临大敌的耀炎骑士和身后紧张的神官,语气陡然一转,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沉重与试探:“然而,我的孩子,力量需有约束,锋芒需有剑鞘。你净化污秽的方式…过于酷烈。甚至…有神庭的兄弟,因你的‘净化’而…蒙主恩召。” 他没有提维克的名字,也没有提那些被抹除的“净光之手”,言语模糊,却将指责的意味清晰地传递出来。
“圣光之道,在于仁爱,在于引导,而非…纯粹的湮灭。”安瑟尔摩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孩子,放下你的力量,走到主祭坛前来。接受神庭的质询与引导。我们需要确保…你这把锋利的剑,所指的方向,永远符合圣光真正的意志,而非…被个人的偏执所左右。”
他的话语落下,大殿内落针可闻。所有耀炎骑士铠甲上的圣炎符文同时亮起了一分,通道两侧的空气因高温而微微扭曲。神官们屏息凝神,手紧紧攥着袍袖下的圣徽或法器。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舞台。安瑟尔摩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以神庭的权威和“仁爱”为名,试图逼迫塞拉斯蒂安屈服,交出那令他恐惧又垂涎的力量。如果塞拉斯蒂安反抗,那就是坐实了“偏执”、“危险”的罪名,耀炎骑士就有了出手的理由。如果屈服…那这把最强的剑,就将彻底落入他的掌控。
塞拉斯蒂安静静地站在门口,兜帽下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扫过那些闪烁的符文,扫过那些紧张的面孔,最后,落在安瑟尔摩那张虚伪而精于算计的脸上。
他没有说话。
也没有走向主祭坛。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右手。动作依旧轻描淡写,如同之前分开光矛。
没有耀眼的光芒爆发,没有恐怖的威压降临。
然而,就在他抬起手的瞬间——
站在骑士队列最前方、那位铠甲最为华丽、圣炎燃烧得最炽烈的骑士团长,他巨剑上流淌的符文,猛地熄灭了!不止是符文,他全身厚重的银白铠甲,如同经历了千万年的时光侵蚀,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灰暗、脆弱、布满锈迹和裂纹!紧接着,铠甲连同里面的骑士,如同风干的沙雕,无声地坍塌、分解,化为一堆毫无能量波动的、细腻的灰色尘埃,堆积在猩红的地毯上。
没有惨叫,没有抵抗,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站在右侧的整整一列耀炎骑士,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个接一个地、无声无息地化为了地上毫无生气的灰堆。他们的圣炎,他们的铠甲,他们的血肉,都被一种绝对的力量从“存在”层面彻底抹除。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快得超出了反应极限。
左侧的骑士和那些高阶神官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到恐惧,屠杀就已经结束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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