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狄仁杰自“鲁成”房中踱步而出,身后是满面堆笑、热情相送的袁天罡。两位老人站在院中,一个抚须含笑,一个佝偻谦恭,俨然一幅老友叙话的和谐画面,演技皆臻化境。
狄仁杰手中拿着几张从蛇灵总坛缴获的机关图纸,朝“鲁成”拱手道:“多谢鲁先生为老夫解惑,此间水利闸阀之精巧,令狄某大开眼界,受益良多。”
“狄公太客气了!”袁天罡扮演的鲁成连连摆手,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沙哑与谦卑,“些许粗浅经验,能入狄公法眼,已是老朽之幸。唉,若是老主人袁公尚在,以他天文术数、机关营造之能,定能给予狄公更大助益。” 他适时地“缅怀”了一下自己,不忘自抬身价。
狄仁杰目光深邃地看着他,顺着话头叹道:“鲁先生节哀。袁公之大才,狄某早年亦有耳闻,只恨缘悭一面,未能请教,实为憾事。”
“时辰不早,老夫就不多打扰了,鲁先生早些歇息吧。”
“狄公慢走。”袁天罡躬身相送。
狄仁杰刚转身迈出两步,忽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状似随意地叮嘱道:“哦,对了。近日神都之内,恐有些许不太平。为先生安危计,还请暂居狄府,近日莫要随意外出。”
袁天罡心中凛然,面上却愈发恭敬:“是是是,多谢狄公关怀,鲁成一切听您安排。”
“嗯,如此甚好。”狄仁杰这才真正转身,身影缓缓消失在暮色渐深的庭院小径上。
待狄仁杰走远,院内再无旁人,袁天罡(鲁成)那副老迈谦卑的姿态瞬间消失。他直起些许佝偻的腰背,浑浊的双眼中精光四射,警惕地扫视四周,随即迅速退回房内,紧紧关上房门。
他坐回案前,闭目凝神,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心中暗忖:“狄仁杰这老狐狸……方才言语似有所指,他究竟知道了多少?是疑心于我,还是仅止于蛇灵?” 一丝不安掠过心头,但旋即被更大的野心压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任你狄仁杰智计百出,也绝算不到洛河涛声便是丧钟!”
夜色渐浓,一道如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庭院,轻飘飘地从窗户滑入室内,正是奉命前来联络的小梅。
“老主人。”小梅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
“嗯,各处准备如何?”袁天罡睁开眼,目光锐利。
“小慧与恒斌均已回报,万事俱备,只待时机。”
“很好。”袁天罡稍感满意,随即又问,“你与小凤在狄氏父子身边,可曾寻到下手良机?”
小梅面露“难色”,低声道:“回老主人,狄明武功深不可测,警觉性极高,奴婢与妹妹曾冒险试探,非其一合之敌,险些失手被擒。狄仁杰身边则有李元芳与玄甲卫寸步不离,难以下手。若调动大队人马,则必然暴露,恐误大事。”
袁天罡闻言,并未过多怀疑,只是冷哼一声:“无妨!待大事一起,刀剑如林,高手如云,堆也能堆死他们!方才狄仁杰来此,言语间试探之意明显,恐怕已嗅到些许异常。”
小梅配合地露出“惊容”:“这……这该如何是好?”
“慌什么!”袁天罡斥道,“他若毫无察觉,反而不合常理。正因他有所疑,却未必能窥得全貌,我等才更需快刀斩乱麻!计划……必须提前!”
他压低声音,将调整后的行动细节、联络信号一一告知小梅,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去吧!传令下去,依计行事!胜利已在眼前!”
“是!”小梅领命,却又迟疑道:“老主人,东宫那边,仅凭小慧她……能成事吗?”
袁天罡得意地捋了捋假须,透露出一丝机密:“哼,你以为我等是孤军奋战?告诉你也无妨,太子府中,自有我们的强大同盟!李显殿下及其拥趸,才是此番主力!我等里应外合,何愁大事不成?”
小梅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恍然与振奋:“原来如此!奴婢明白了,这就去传令!”
身影一闪,小梅已如夜枭般融入黑暗。
她却并未远去,而是绕了一圈,确认无人跟踪后,迅速回到了灯火通明的郡公府。
……
郡公府正堂,狄仁杰、狄明、太平公主、李元芳以及苏显儿等核心人物皆在等候。小梅将袁天罡调整后的计划和盘托出,尤其点明了袁天罡自以为是的“同盟”——废太子李显。
“好!小梅,你们姐妹又立一功!”狄明抚掌笑道,一切尽在掌握。
狄仁杰长吁一口气,神色肃然:“看来,这最后的帷幕,即将拉开了。袁天罡想引老夫入东宫之彀,老夫便去会他一会!还有那虺文忠,不过是暗处伤人的魍魉之徒,何足道哉!这群逆贼,犹做黄粱美梦,实乃蚍蜉撼树,可笑至极!”
李元芳难得地露出笑容,接口道:“大人,您这‘请君入瓮’再‘瓮中捉鳖’的戏码,可是愈发纯熟了。末将就等着看他们目瞪口呆的模样了!”
堂内众人闻言,皆是大笑,紧张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