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在飞舟密舱的角落,后背贴着冰凉的金属壁,心跳还有点乱。那句“他们会去找下一个‘炉’”一直在脑子里打转,像根拉紧的线,绷得我喘不过气。我没动,也没再提进城的事。程雪衣说得对,我现在冲出去,不是救人,是去送命。
她坐在我对面,手指飞快地划过阵盘,一串串符文闪现出来,像是会发光的小星星。鲁班七世蹲在一旁捣鼓他的小机器,铜管和晶石拼成的传讯器发出嗡嗡的声音,听着有点催眠。阿箬兄长则抱着那本破破旧旧的《百草经》,一页一页翻得特别慢,好像生怕漏掉一个字。
“你先别急着进去。”程雪衣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我们现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你就想一头撞上去?”
我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衣服内袋,指尖碰到了玉瓶的边缘。那颗毒爆丹还在,摸起来比之前更冷了。
她看了我一会儿,又低下头继续摆弄阵盘:“既然他们用残卷试探你,说明——他们也不确定‘炉’是不是唯一的。只要还有不确定,他们就不会轻易放弃交易。”
“所以他们在找更多可能的人?”鲁班七世抬起头。
“不只是人。”程雪衣眼神一冷,“是在验证一种炼药体系。能炼出超限毒爆丹的条件,绝不仅仅是药材和手法那么简单。”
我心里猛地一震。
她说中了。真正让毒爆丹失控的,是洞天钟里的血色火焰。可那火是从哪来的?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它像是随着钟一起变强才出现的,只有和赤阳草、凝血树共鸣时才会燃起。外人根本复制不了。
除非……有人已经猜到了“炉”的存在。
“把那段符印再放一遍。”我对鲁班七世说。
他点点头,手指一拨,空中浮现出投影。黑袍人袖口翻起的那一瞬间,暗红色的纹路清晰可见——两道逆旋的线条,围着一个兽形图案,结构复杂得像封印。
程雪衣的手指在阵盘上顿了顿,输入一段密令。几秒后,一张南疆地图缓缓展开,三个红点闪烁着,写着“赤颅巫部”四个字。下面还有一段简报:
“十年内三次潜入药王谷禁地,目标均为《百毒经》残卷;擅长用蛊虫追踪灵药气息;曾猎杀三名掌握特殊炼药法门的散修,手段为抽取识海记忆。”
我盯着那行字,喉咙发干。
他们不是在收集残卷,是在收集“炼药方法”。
“这个符印,是他们的标记吗?”我问。
“不完全是。”程雪衣摇头,“这是‘辨识印’,只有交接重要物品时才会显露。有两个作用:一是确认对方有指定信物,二是记录接触者的灵力特征。”
“也就是说……”鲁班七世冷笑,“我们看这段影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有人在偷看了?”
舱内一下子安静了。
我闭上眼,手轻轻按在小腹上。洞天钟静静地悬在那里,钟身微微颤动,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能再等了。我必须弄清楚,这座钟的变化,有没有被外界察觉。
“我要进去一趟。”我说。
程雪衣皱眉:“现在?你刚受过反噬。”
“正因如此。”我深吸一口气,“如果钟真的在觉醒,它可能会留下痕迹——只有我能看见的痕迹。”
我不等他们回应,盘腿坐下,意识慢慢沉入洞天钟。
钟内的空间比上次稳定多了。火区的赤阳草叶子舒展着,泛着淡淡的红光;凝血树的根须也恢复了些活力,缠在土里。但最让我在意的是水区——原本只长着普通寒露莲的地方,现在竟多出了一株幽蓝色的小草。
它不高,茎细细的,叶片螺旋排列,脉络里流动着微弱的蓝光。我靠近一看,心跳猛地加快。
这株草的样子,和残卷里画的“解毒灵草”一模一样!甚至更完整——残卷上缺失的根系,在这里清清楚楚。
更奇怪的是,它的根尖轻轻晃动,像是在吸收什么。我顺着方向看去,发现空气中漂浮的一丝毒爆丹余毒,正被一点点拉过来,渗进土壤,最后流入草根。
它在……自己补全自己?
我掏出一片残卷拓印,小心翼翼扔进血色火焰里。火焰一卷,纸片瞬间烧没了。可就在墨迹消失的刹那,一抹蓝光从火中飞出,直奔水区,精准地钻进那株草的茎干。整株草轻轻一颤,蓝光流转的速度突然加快。
这不是普通的生长。
这是识别、反应、吸收、进化。
洞天钟不仅能认出《百毒经》的内容,还能根据残缺的信息,自动推演出完整的药材形态,并把它变成现实。它不再只是一个炼丹工具,更像是……一本活的药典。
我猛地睁眼,额头全是冷汗。
“怎么样?”程雪衣递来一块湿布。
我接过擦了擦脸:“钟里长出了新东西。”
“什么东西?”
“一株草。”我低声说,“能吸毒气,长得和残卷里的‘解毒灵草’一样。而且……它能看懂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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