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文社后,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窗外,秋雨淅淅沥沥地飘落,打在梧桐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我铺开宣纸,却迟迟无法下笔。
我不禁想起杜圃收集证据时熬得通红的双眼,想起他说出 “为公道发声” 时的那份坚定,想起为朋友据理力争却被无视时的委屈,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不能哭。” 我抹了把脸,研开新墨。
我想起章炳麟《狱中赠邹容》的激昂,想起林旭《狱中示复生》的悲壮,笔尖终于落下:“狱中见杜二,浩气贯长虹。”
第一句写完,墨香中竟混进了淡淡的桂香。
我接着写,将杜圃收集证据的执着、弹劾时的勇敢都融进诗句:“弹状承忠胆,霜锋刺佞雄。”
写到 “佞雄” 二字,笔尖顿了顿,想起崔日用的嚣张,想起世家的跋扈,力道加重,墨汁透了纸背。
窗外的雨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纸上。
我写下颈联:“心期均田策,志逐腐儒空。”
这既是写杜圃,也是写自己,我们都盼着 “均田劝学” 能实现,都想驱散世家垄断的阴霾。
最后一句,我几乎是吼出来的:“青云终可上,莫负少年风!”
诗作完成,文气在纸上凝聚成淡淡的光晕。
我将诗稿折好,塞进竹筒,交给高士:“想办法把这个带给杜兄。”
高士接过竹筒,咧嘴一笑:“放心,我认识狱里的杂役,包在我身上!” 他跑出门时,衣角带起的风,吹得烛火晃了晃。
等待的日子格外漫长。
我每日都去西市打探消息,听着人们的议论从 “杜圃自不量力” 变成 “崔家怕是真有问题”,心中稍稍安定。
有天在书摊前,竟看到我的《狱中赠杜二拾遗》被抄在宣纸上,一群寒门学子围着吟诵,声音洪亮。
三日后,高士带来了消息,却不是杜圃出狱的喜讯。
“诗稿送到了!” 他喘着气,脸上却带着震惊,“狱里的杂役说,杜兄读诗时,牢房里的囚犯都围了过来,好多人都哭了!”
我心头一紧:“怎么回事?” 高士喝了口茶,慢慢道来。
原来杜圃拿到诗稿后,在牢房里诵读,那些囚犯里有被诬陷的小吏,有因土地被占而反抗的农民,他们都曾被世家权贵欺压,诗里的 “霜锋刺佞雄” 正好戳中了他们的心事。
“更神的是,” 高士压低声音,“杂役说,读诗的时候,牢房的石壁上竟透出微光,狱卒们都吓傻了,以为是神迹!”
我猛地站起身,文胆轻轻震颤。这不是神迹,是文气与人心的共鸣。
就像现代网络上一篇正义的文章能引发千万人点赞,文字的力量,从来都能穿透高墙、跨越阶层。
那些微光,是杜圃的忠胆,是囚犯的冤屈,是所有渴望公平的人心。
我跟着高士来到京兆府外的墙角。
老狱卒正好走出来,看到我,点了点头:“小伙子,你的诗很好,很有用。现在狱里都在传,连看守杜公子的狱卒,都偷偷给他送吃的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纸,“这是杜公子让我带给你的。”
纸上是杜圃的字迹,虽有些潦草,却力透纸背:“诗收到了。青云可期,绝不辜负。”
我攥着纸条,望着监狱高墙后那片被夕阳染红的天空,突然想起老狱卒的话:“以文证道,封不住天下人的嘴。”
秋风穿过树叶,带来阵阵凉意,却吹不散心中的暖意。
我知道,杜圃还在牢里,崔家的权势还在,这场较量远未结束。
但那首诗,那道微光,已经像种子一样,落在了人们心里。
回到小院,我将杜圃的纸条夹在《均田劝学策》里。
月光洒在纸上,与诗稿上的光晕交融。
桌上的墨砚里,墨汁平静如镜,映出窗外的月。
没有欢呼,没有捷报,只有文字的力量在寂静中生长,等待着冲破黑暗的那一天。
月光越来越亮,照亮了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的旧稿,也照亮了 “青云终可上” 的新篇。
墨香与桂香缠绕在一起,在小院里久久不散,诉说着关于公道、坚守与文字力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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