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暖阳透过梧桐叶的间隙,在“均田劝学策”的手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我正仔细批注着“寒门取士”的条目,院门外蓦地传来高士的惊呼声,还伴随着书信散落的哗啦声。
“李兄,快快出来!”
他的声音中洋溢着亢奋之情,“驿站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啦,全是给你的信!”
我疾步走出房门,眼前的景象令我瞬间愣住。
青石板路上堆叠着十几摞书信,从蜀地的麻纸到江南的宣纸,纸质各不相同,却都用红绳精心捆扎着。
送驿卒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扔下最后一捆信,说道:“这已是今日的第三批了,从凉州到扬州,十三州的文人都在打听杜公子的事情!”
指尖轻轻拂过最上方的信封,从凉州寄来的信纸上,仿佛还残留着一缕淡淡的葡萄酒香,墨迹之中夹杂着细微的沙粒,想来是文人于边塞军帐内书写而成。
拆开信件,那粗犷的字迹刚劲有力、力透纸背,上面写道:“读君《狱中赠杜二拾遗》,仿若听闻钟鼓之音。
崔氏舞弊之事,我等寒门学子怎可坐视不理?
现已联合河西百余名学子共同署名,虽身处遥远边陲,亦愿一同为公道而奔走!”
望着凉州的来信,刹那间,我恍惚觉得自己仿佛得到了网络上为正义发声的千万网民的支持。
原来,无论时代怎样变迁,人们对公道的追求从未改变。
文胆蓦地发烫,好似我内心的感受通过文胆传递了出来,胸腔里如同有一团火在跃动。
“还有这个!”
高士高高举起一卷明黄绢帛,说道,“这是由洛阳文社牵头,联合十五州寒门学子共同撰写的联名上书,正准备递往中书省!”
那绢帛上的署名密密麻麻,既有苍劲有力的老笔字迹,又有稚嫩可爱的童体笔迹,层层叠叠的墨迹,竟在边缘晕染出淡淡的青光。
望着那些跨越千里汇聚而来的名字,我陡然间哽咽不已。
这些寒门学子个体的力量虽微不足道,却让我深刻领悟到“孤举者难起,众行者易趋”的真谛。
这些素未谋面的文人墨客,以笔墨为杜甫撑起了一片天,也为我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长安的风,终究吹向了十三州的每一寸土地。”
老狱卒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手里提着一壶新酿的米酒,“老夫在狱里听见,连看守杜公子的狱卒都在背你的诗,说‘青云终可上’写得解气。”
我接过酒壶,倒了三碗,一碗敬天地,一碗敬那些素未谋面的声援者,一碗遥敬狱中的杜圃。
秋风掠过院墙,卷起几片落叶,落在绢帛的签名上,仿佛也在为这场公道之约颔首。
接下来的几日,声援的浪潮愈发汹涌。
西市的书摊前,我的诗作被抄印成册,五文钱一本,常常有人来书摊购买诗册;
平康坊的文社里,学子们围坐讨论,将崔氏舞弊的证据整理成策论,贴满长安的城墙;
连皇宫外的登闻鼓前,都有人冒死击鼓,只为递上声援杜圃的状纸。
世家府邸的嘲讽始终未曾停歇。
崔明领着家奴在街头闲游,瞧见抄诗的学子,便不屑地冷笑:“一群穷酸,还以为联名上书就能动摇崔家?再过几日,定要让你们明白什么叫规矩。”
他的跟班们也跟着哄笑起来,还故意把诗册丢到地上用脚踩,一边踩一边嗤笑着寒门学子自不量力。
我攥紧了袖中的笔,文胆处的灼热感越来越强烈。
那些来自十三州的书信,像源源不断的暖流,让我攥笔的手愈发坚定。
“规矩?” 我轻声自语,“公道才是最大的规矩。”
这天午后,李贺撑着病体来访。
他脸色苍白,却眼神明亮,递来一摞卷宗:“这是江南士子收集的崔家占田凭证,还有当年我被诬陷时的证人供词,都附在联名书上了。”
他咳嗽几声,“我虽体弱,却也知‘士可杀不可辱’,不能让杜兄白受委屈。”
我扶他坐下,给他倒了杯热茶。
“多谢你。” 我说。李贺摆了摆手:“该谢你才对。你的诗,让我们这些被打压的寒门学子,终于敢抬起头说话了。”
看着李贺虚弱却坚定的模样,我想起那些在困境中互相扶持的朋友。
此刻的十三州文人,亦是如此。
文胆处的光芒隐隐透出衣襟,在地上映出淡淡的莲影。
傍晚时分,吏部衙门传出消息:崔日用上奏皇帝,污蔑联名上书的学子“结党营私,意图谋反”,并请求下令禁止传播我的诗作。
然而,这道禁令犹如投入火海的纸片,反倒使我的诗传播得更为广泛。
长安的孩童在街头吟诵“青云终可上”,边塞的将士在军帐中抄写“霜锋刺佞雄”,就连江南的歌姬也将诗句谱成了曲子。
“崔家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高士拿着一张新抄的诗册跑进来,上面竟画着我手持毛笔对抗权贵的简画,笔法诙谐,却透着一股正气,“你看,西市的画匠连夜画的,比话本还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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