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像溪流,悄无声息地向前流淌。林潇南几乎快要习惯了每天下午去那个临时的“家”报到,习惯了房间里淡淡的皂荚清香,习惯了他沉默却无处不在的陪伴。
这天下午,她像往常一样,在小区门口买了点新鲜的水果,才不紧不慢地往支队走。阳光很好,她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走到支队门口,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哨兵的表情比平时更加肃穆,进出车辆的频率似乎也高了一些。她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核实身份进门后,这种预感更加强烈。训练场上空荡荡的,看不到平时操练的身影,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绷。
她加快脚步走向宿舍楼。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几个穿着作战服、满身烟尘和泥泞的消防员正从楼道里快步走出,神色凝重,彼此低声快速交流着什么,语速快得听不清。
“……西区老厂房……”
“……妈的,塌得厉害……”
“……彻哥还在里面……”
“彻哥”两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林潇南的耳朵里,她的心脏猛地一缩,脚步瞬间钉在原地,手里的水果袋差点掉在地上。
他……出任务了?很危险的任务?
那几个消防员匆匆从她身边走过,甚至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林潇白着脸,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跑上三楼。钥匙插了好几次才对准锁孔,颤抖着手打开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
和她早上离开时一模一样,甚至更加冷清。书桌上那本他看了一半的专业书还摊开着,旁边放着她昨天没吃完的半包零食。
他不在。而且,是从紧急任务中直接出发的,甚至没时间回来一趟。
林潇南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响声。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西区老厂房?塌得厉害?
她猛地拿出手机,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点开本地新闻APP。
果然,首页推送着一条加粗的突发新闻:
**【突发!本市西区一废弃化工厂发生严重坍塌,疑有人员被困,消防已紧急救援!】**
配图是远处拍摄的滚滚浓烟和扭曲的厂房钢结构。
林潇南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了。她点开新闻详情,里面的描述更加触目惊心——二次坍塌风险极高,有害化学物质可能泄漏……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她退出新闻,下意识地就想拨打他的电话。指尖悬在那个熟悉的号码上,却迟迟不敢按下。
他现在肯定在救援现场,不能接电话。而且,她打过去又能怎么样?除了添乱,什么也做不了。
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攫住了她。她只能抱着膝盖,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疯狂地刷新着新闻页面,祈祷能看到“救援顺利”、“无人伤亡”的字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新闻里的消息更新很慢,大多是些场面话和重复信息。评论区却已经炸开了锅,各种猜测、祈祷、还有不祥的传言……
林潇南不敢再看,关掉了手机,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她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泣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遥远警笛声。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所在的这个世界,离她平时的安宁有多么遥远,又有多么残酷。那些她所以为的日常和平静,背后是他和无数像他一样的人,在负重前行,在直面危险。
而她,只能像个无助的局外人,在这里徒劳地等待,被动地接受任何可能的结果。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一种彻骨的冰凉和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楼道里终于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还有压低的说话声。
林潇南猛地抬起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响起。
门被推开。
韩彻站在门口。
他身上的作战服比之前任何一次见到的都要脏污不堪,沾满了黑灰、泥浆和不明颜色的化学污渍,脸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嘴唇干裂,眼底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整个人透着一股极度疲惫后的狼藉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冷硬。
浓烈的烟尘和化学品混合的刺鼻味道瞬间涌入房间。
他的右手手臂上,随意地缠着几圈已经被污血浸透的纱布,鲜红的血迹在深色的作战服上依旧刺眼。
林潇南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想碰他又不敢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的手……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新闻说……”
韩彻似乎没想到她还在,愣了一下。他极其疲惫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没事。小伤。”
他侧身让她进来,然后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可能存在的视线和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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