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弥漫着汗味、机油味和压缩饼干包装袋的塑胶气息,浑浊得令人窒息。
林峰仰面倒在冰冷的床板上,身体像被抽干了所有骨头,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试图闭合,都牵扯着太阳穴针扎似的刺痛。
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带,如同一条冰冷的刀锋,切割着房间里的黑暗。
然而,大脑深处却是一片灼热的战场。
过度透支后的疲惫感,被一股更加汹涌、更加狂暴的力量死死压制着——那是十年血火淬炼出的求生本能,是无数个在尸骸堆里挣扎求生的夜晚铭刻进灵魂的警醒。
不能睡!
坐标!必须精确!
他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痛混合着铁锈味的腥甜瞬间在口腔炸开,强行驱散了沉沦的黑暗。
他挣扎着坐起身,粗重地喘息着,汗珠从额角滚落,砸在床单上,洇开深色的斑点。
手指因为过度搬运物资而微微颤抖,但他还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从床底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旧行李箱。
哗啦一声,箱盖被粗暴地掀开。
里面没有衣物,只有一堆被遗忘的杂物:几张过期的景区门票、一叠打印的求职简历、几本翻烂的杂志……还有一本厚厚的、封面印着本市地图的交通手册。
这是他刚来这座城市打拼时买的,早已被手机导航淘汰。
此刻,这本落伍的地图册,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一把抓起地图册,冲到那张摇摇晃晃的旧书桌前。
桌面堆满了空矿泉水瓶和外卖盒子,他粗暴地将它们扫落在地,发出乒乓的乱响。
展开地图册,找到标注着城市详细区块的那几页。
昏黄的台灯光线下,纸张泛着陈旧的黄色,印刷的街道和建筑标识也有些模糊。
林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强迫自己沉入那片血色的记忆深渊。
十年挣扎的碎片如同狂暴的潮水,冲击着他脆弱的意识壁垒。
废弃罐头厂仓库!
画面强行切入:郊区,工业园边缘。锈迹斑斑的巨大铁门,半敞着,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空间。空气里弥漫着过期罐头腐败的甜腻和铁锈的腥气。水泥地面布满裂缝,缝隙里顽强地钻出枯黄的杂草。仓库深处,靠近最里侧一排生锈的货架,靠近墙角堆积的破旧麻袋旁……就是那里!前世,那颗半透明的、如同凝固水滴般的“屏障果实”,就是在第四天的凌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片阴影里,被后来赶到的黑狼帮混混头子随手捡起,却因此开启了他血腥的发家之路!仓库看守?前世似乎没有这对夫妇……细节在变化?不管!坐标不变!
他猛地睁开眼,眼球因为用力而布满血丝。
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精准,重重戳在地图上郊区工业园边缘的一个小方块标识旁。
从桌上散落的杂物里翻出一支不知放了多久、笔尖都有些干涸的红色记号笔,在那方块上狠狠画了一个刺眼的、仿佛滴着血的圆圈!力透纸背!
市中心仁心医院顶楼水箱!
记忆碎片切换:刺鼻的消毒水味混杂着越来越浓的血腥。十七层高的医院主楼,在末世初期如同巨大的墓碑。顶楼平台空旷,风很大,吹得人几乎站不稳。巨大的圆柱形不锈钢水箱矗立在平台一角,因为年久失修,靠近底部连接管道的地方,漆皮剥落,露出斑驳的锈迹,还洇着一片深色的水渍。就在那湿漉漉的、布满青苔的水箱基座后面,紧贴着冰冷的不锈钢壁……第五天!一颗散发着柔和绿芒、形如心脏般微微搏动的“治愈果实”悄然出现!前世,那个叫苏晴的实习医生,大概是在绝望中寻找一线生机时,无意间发现了它。她获得了治愈的能力,却也因此暴露,在混乱的初期,像一只脆弱的羔羊,被那些红了眼的暴徒撕碎……她的结局,必须改变!
红色的笔尖再次落下,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在市中心地图上,仁心医院那个醒目的红十字标志上方,重重地画下第二个血红的圆圈!
尖锐的笔尖几乎要戳破纸面。
江边旧码头货运站!
场景骤然变得潮湿阴冷:浑浊的江水拍打着布满苔藓的水泥岸堤,空气中是浓重的鱼腥味和铁锈的混合。巨大的龙门吊锈迹斑斑,如同巨兽的骸骨。堆积如山的集装箱在夜色下投下浓重的阴影。靠近最外侧、编号为B-17的集装箱旁边,有一小片地势略低的洼地。第六天!涨潮之前!一颗散发着泥土腐败气息、颜色如同干涸沼泽般的褐色果实——“沼泽果实”,会悄然出现在那片被潮水反复冲刷的泥泞里!前世,那颗果实被一只如同从江底淤泥里爬出来的“水鬼丧尸”霸占着。那怪物浑身覆盖着滑腻的藻类和水草,动作诡异,能潜伏在浅水中,对靠近的猎物发起致命突袭!无数觊觎果实的幸存者,都成了它利爪下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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