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每一次指尖落下,都像敲在苏念辞紧绷的心弦上。他在数什么?在计算时间?还是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时,隔壁床位的啜泣声突然拔高了一个调,带着一种夸张的痛苦:“呃啊!医生!我……我手好麻!动不了了!大哥!我害怕!”
紧接着是苏承砚焦急的声音:“柔霜!医生!快看看她!”
一阵小小的骚动。医生和护士似乎被林柔霜突然“恶化”的“病情”吸引了过去。帘子那边传来器械碰撞和低声交谈的模糊声音。
就在这阵骚动响起的瞬间——
霍沉舟一直微垂的眼帘倏然抬起!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刚才的沉寂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鹰隼般的锐利和绝对的冷静!他搭在膝盖上、原本在缓慢敲击的手指猛地停顿!
苏念辞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只见霍沉舟的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以惊人的速度和无声的敏捷,从硬塑料椅子上弹起!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道迅捷的阴影。他没有走向林柔霜那边,反而目标明确,几步就绕到了苏念辞病床的床尾!
苏念辞的床尾正对着林柔霜病床的床头方向,中间只隔着那道白色的布帘。
霍沉舟在苏念辞床尾站定,位置恰好被苏念辞的床遮挡住隔壁的视线。他微微俯身,动作快如鬼魅,一只手闪电般探出,目标直指林柔霜病床下方——那堆凌乱缠绕着、垂落在地的监护仪导线和氧气管的阴影深处!
他的指尖精准地掠过那些管线,仿佛早已锁定了目标。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毫不起眼的金属薄片,被他如同拈花般轻巧地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
那东西薄如蝉翼,形状不规则,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电路碎片,混在医疗设备的管线中,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微型监听器!
苏念辞的瞳孔骤然收缩!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林柔霜!她竟然还在病房里装了这种东西!她刚才那番夸张的“病情恶化”,根本就是为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好让霍沉舟有机会动手取出这个监听器!
霍沉舟拿到东西的瞬间,没有丝毫停顿。他直起身,手指一翻,那枚小小的金属片便消失在他掌心。整个过程快得如同幻觉,从起身到得手再到站直,前后不过两三秒钟!隔壁床位的骚动甚至还没平息。
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病床上的苏念辞。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苏念辞在他眼中看到了绝对的冷静和一丝……计划完成的确认。他微微颔首,极其轻微的一个动作,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沉默疏离的样子,仿佛刚才那电光火石的一切从未发生。
他重新坐回那张硬塑料椅子,位置依旧巧妙。那只左手再次搭回膝盖上,指尖又恢复了那种缓慢的、无声的敲击。
笃。笃。笃。
节奏依旧。
但苏念辞的心跳,却再也无法平静。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林柔霜的恶毒和算计,简直无孔不入!而霍沉舟……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监听器的?他刚才那番行云流水的动作,冷静到可怕的计算……这个男人,他到底还有多少底牌?他在这场复仇的棋局里,扮演的又究竟是什么角色?
就在这时,隔壁床位的帘子“唰”地一声被拉开了。
苏承砚一脸凝重地走了出来,眉头紧锁,眼神疲惫而复杂。他先是看了一眼病床上脸色苍白、闭目皱眉似乎忍受着痛苦的苏念辞,目光在她后腰包扎的纱布上停留了一瞬,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苏念辞没有睁眼,但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带着审视,带着残留的怒意,也带着一丝……她从未在苏承砚眼中看到过的、对林柔霜之外的“妹妹”的、极其微弱的迟疑?
苏承砚最终什么也没说,他的视线转向了坐在一旁、沉默得如同背景板的霍沉舟。
“霍医生,”苏承砚的声音带着一种强压下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柔霜的情况不太稳定,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晚。念辞……”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念辞,“她的伤,医生怎么说?”
“软组织挫伤,轻微划伤。没有伤及脏器。需要静养。”霍沉舟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汇报一个无关紧要的病例。
苏承砚点了点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什么。他再次看了一眼苏念辞,又看了看帘子后面还在低低呻吟的林柔霜,最后,目光落在霍沉舟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某种隐晦的托付:“今晚……麻烦你照看一下念辞。”他的语气有些生硬,似乎很不习惯用这种口吻对霍沉舟说话,“我……先带柔霜去办住院手续。”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又回到了帘子后面。
脚步声远去。
急诊观察室里,只剩下仪器的滴滴声和林柔霜那边隐约的啜泣。
苏念辞依旧闭着眼,但全身的感官都高度集中。后腰的疼痛,隔壁林柔霜的噪音,还有……身边那个男人沉默却存在感极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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