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声,在死寂的书房里突兀地炸响!
力道之大,让他自己的头都猛地偏向一边,嘴角瞬间裂开,一丝新的血线蜿蜒而下。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红肿的五指印。
“是我…是我…我推了你…是我杀了你…念辞…妹妹…”他喃喃着,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边无际的绝望。那只刚刚扇过自己耳光的手,无力地垂落,手指却痉挛般地弯曲着,徒劳地抓挠着身下昂贵的地毯,仿佛想抓住什么虚无的救赎。
他涣散的目光死死盯着苏念辞,泪水混合着血水,从他那双被悔恨彻底击垮的眼睛里汹涌而出,沿着惨白的脸颊滑落,滴在染血的地毯上。“对不起…对不起…哥错了…哥不是人…哥该死…哥该死啊…”他一遍遍地重复着,每一次重复都伴随着身体更剧烈的颤抖和呜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苏念辞站在原地,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冰雕。她看着苏承砚发疯般自扇耳光,看着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忏悔,看着他眼中那灭顶的痛苦和绝望。前世的画面,冰冷雨夜中的背叛和剧痛,如同最锋利的冰凌,狠狠刺穿她强行冰封的心脏。
痛吗?当然痛。那是一种被至亲亲手碾碎、又被时光反复咀嚼的、深入骨髓的痛。
快意吗?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将她弃如敝履的大哥,此刻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般匍匐在地,承受着灵魂被凌迟的痛苦…一丝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颤栗,确实从心底最幽暗的角落升起。
但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空洞和…悲凉。迟来的忏悔,比草还要轻贱。她死过一回了。她的骨头碎在冰冷的雨夜里,她的血浸透了肮脏的路面。一句“对不起”,能拼回她破碎的尸骨吗?能洗刷掉她灵魂深处刻骨的恨吗?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沉寂的空白。然而,垂在身侧的手,指甲早已深深陷入掌心软肉,刺破皮肤,温热的血珠沿着指缝渗出,一滴,一滴,悄无声息地落在深色的地毯绒毛里,瞬间被吸收,消失不见。
霍沉舟看着苏承砚崩溃的忏悔,看着苏念辞死寂般的沉默,眼中情绪翻涌,复杂难言。他紧抿着唇,刚想开口说什么——
“嗡…嗡…”
他口袋里,一个特制的、极其隐秘的通讯器,突然发出了低沉而急促的震动!那震动带着一种独特的、代表最高级别警报的频率!
霍沉舟脸色骤然一变!他迅速掏出那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装置,只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加密字符,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带着冰冷的杀意!
他猛地抬头,看向苏念辞,声音低沉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待在这里!锁好门!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记住,是任何人!”
话音未落,他人已如一道离弦的黑色利箭,带着凛冽的寒风,瞬间冲出了书房,身影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只留下急促远去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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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另一端,那片混乱、充斥着油烟和劣质香水混合气味的廉价出租屋区域。
林柔霜背靠着那扇锈迹斑斑、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铁门,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屋内狭小肮脏,只有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泡勉强照亮。墙壁布满霉斑和可疑的污渍,一只肥硕的蟑螂旁若无人地从她脚边爬过。空气中弥漫着隔壁传来的廉价方便面调料包的味道和若有似无的尿臊气。
这令人作呕的环境,与她几个小时前还身处的那座奢华如同宫殿的苏家别墅,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触目惊心的落差。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父亲!失手了!苏承砚…苏承砚可能死了!苏念辞她…她看到了!她什么都知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对着手机,声音尖利变形,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将刚才在苏家书房发生的一切语无伦次地嘶喊出来。
电话那头,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过了足足有十几秒,才传来那个低沉、冰冷、毫无波澜的电子合成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穿透听筒,狠狠扎进她脆弱的神经:
“废物。慌什么?”
那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斥责,让林柔霜的哭声瞬间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压抑的、恐惧的抽噎。
“启动‘清道夫’。”
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下达了最后的指令。然后,通话被干脆利落地切断,只剩下忙音在死寂肮脏的房间里空洞地回响。
“清…清道夫…” 林柔霜握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她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放大,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她当然知道“清道夫”意味着什么…那是父亲手下最冷酷、最高效的“清洁”工具…处理掉所有失败、失控和…可能带来隐患的“垃圾”。
也包括她吗?这个念头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不!她还有用!她是父亲唯一的女儿!她…她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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