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探视室的铁窗蒙着层灰,阳光透进来时散成模糊的光斑,落在冰冷的金属桌椅上。沈知意坐在椅子上,指尖轻轻碰了碰桌沿,消毒水的味道混着窗外飘来的尘土气息,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身后传来脚步声,狱警领着柳玉茹走了进来。她穿着灰蓝色的囚服,头发梳得整齐却掩不住憔悴,颧骨凸起,眼窝深陷,和之前那个妆容精致、盛气凌人的豪门阔太判若两人。
“坐吧。”沈知意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多余的情绪,像是在和一个普通熟人对话。
柳玉茹拉过椅子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无意识地搓着囚服的衣角,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你怎么会来见我?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我来是想让你解释清楚。”沈知意把一份文件夹推到她面前,里面是心理报告和柳玉茹当年收受供应商好处的银行流水,“你说我威胁沈浩,可心理报告证明他长期被你精神控制;你说你没贪过公司的钱,这些流水又怎么解释?解释清楚很难吗,婶婶?”
柳玉茹的目光落在文件上,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手指攥紧了衣角:“那些……那些是误会!沈浩是被你们洗脑了才那么说,流水是……是供应商自愿给的,不算贪!”
“自愿?”沈知意拿起一份合同,是柳玉茹当年和建材商签的,上面用红笔圈出了“额外支付五十万‘咨询费’”的条款,“供应商说,你以‘不签就取消合作’威胁他,这叫自愿?还有沈浩,他说你小时候把他喜欢的变形金刚扔到楼下,就因为他没按你的要求跟沈万山要股份,这也是洗脑?”
柳玉茹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她看着沈知意平静的眼神,那种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嘲讽,只有一种“我早已看穿一切”的淡然,比任何指责都更让她难受。
“我……我也是没办法。”柳玉茹的声音开始发颤,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你爸当年多风光啊,公司是他的,祖宅是他的,连家里的亲戚都围着他转!我和万山呢?我们只能跟在他后面,捡他剩下的!我不甘心!凭什么他什么都有,我们就只能看着?”
“不甘心不是你作恶的理由。”沈知意打断她,指尖划过文件上的签名,“我爸从来没亏待过你们,他给沈万山安排了公司副总的职位,给你们买了市区的大平层,是你们自己贪心,想把整个公司都占为己有。你说我爸偏心,可你忘了,沈浩小时候生病,是我爸连夜送他去医院,垫付了所有医药费;你妈去世,是我爸帮你们操办的葬礼。这些,你都忘了吗?”
柳玉茹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囚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没忘……可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你生下来就是大小姐,我女儿却只能穿你剩下的衣服?凭什么你爸能当总裁,万山就只能做副手?我只是想让我们家过得好一点,有错吗?”
“想过得好没错,但你选错了路。”沈知意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是沈浩最近拍的,他在一家汽修厂当学徒,脸上带着笑容,“沈浩现在过得很好,他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工作,不用再受你的控制。他说,他终于不用活在你的期待里了。”
柳玉茹接过照片,手指轻轻抚摸着沈浩的脸,眼泪掉得更凶了:“浩浩……我的浩浩……我不是故意要控制他的,我只是怕他像万山一样没出息,怕他被人欺负……”
“可你用错了方式。”沈知意的声音软了一点,却依旧坚定,“你以为控制他、逼他争家产是为他好,可你从来没问过他想要什么。他小时候跟我说,他最想要的,是你能陪他玩一次积木,而不是每天跟他说‘你要超过沈知意’。”
柳玉茹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带着无尽的悔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贪公司的钱,不该害你爸,不该控制浩浩……我以为我能赢,能让我们家过上好日子,可最后……最后什么都没了……”
沈知意看着她崩溃的样子,心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她想起小时候,柳玉茹还没这么贪心的时候,偶尔会给她带糖葫芦,那时候的糖葫芦很甜,可后来,这份甜被贪心和嫉妒一点点吞噬了。
“路是自己选的。”沈知意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大衣的下摆,“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你伤害过的人,需要时间愈合;你犯过的错,需要承担后果。我来见你,不是为了听你忏悔,是想让你明白,你今天的下场,不是别人逼的,是你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柳玉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知意……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跟浩浩说,我想他……我想跟他道歉……”
“道歉的话,你可以自己跟他说。”沈知意拿起文件夹,“监狱有规定的探视时间,只要他愿意,他会来见你的。但能不能原谅你,要看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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