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时,温乐瑜是被冻醒的。身上的薄被不知被踹到了床脚,粗布褥子硌得脊背发疼,她缩了缩脖子,鼻尖撞上一片温热的胸膛——陆峥不知何时翻了个身,手臂正横在她腰上,像道铁箍,把她圈得严严实实。
窗外的月光透过糊着报纸的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胡茬在月光下泛着青黑,睫毛很长,垂着时倒少了几分军人的凌厉,多了些温和。温乐瑜盯着他的喉结看了半晌,忽然想起穿书前看的剧情:这位成熟稳重的糙汉军人,本该是闺蜜林俏的丈夫,却因为拜堂时两人慌不择路错牵了红绸,成了她的枕边人。
而林俏,那个在现代能一拳砸裂消防栓的怪力大小姐,此刻大概正对着她本该嫁的小混混陆野发愁——书里写陆野是个游手好闲的主,抽烟喝酒打架样样精通,唯独不会疼人。
正想着,腰上的手臂忽然收紧,陆峥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醒了?”
温乐瑜像被烫到似的往回缩,却被他圈得更紧。“冷。”他低低地说,把她往怀里按了按,“再睡会儿。”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皂角香,混着点烟草味,意外地让人安心。温乐瑜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昨天拜堂时的混乱——她穿着红嫁衣,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伸手想抓林俏,却攥住了另一只宽厚的手掌。抬头就撞进陆峥的眼睛,他当时也愣了,却没松开手,就那么牵着她拜了天地。
而林俏,据说被陆野那个混小子半拖半抱地拽进了西厢房,隔着两道墙,温乐瑜都能想象出她炸毛的样子。
天蒙蒙亮时,院子里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林俏的怒吼:“陆野你找死!敢掀我被子?!”
温乐瑜吓得一哆嗦,陆峥已经坐起身,套着军绿色的褂子往外走:“我去看看。”
她赶紧爬起来,踩着绣花鞋追出去,刚到堂屋就看见西厢房门口的热闹——林俏正揪着陆野的耳朵,把他按在门框上,另一只手里还攥着只布鞋,看那样子,是刚从被窝里薅出来的。陆野疼得龇牙咧嘴,嘴里还讨饶:“姐!亲姐!我错了还不行?谁让你睡得跟猪似的,娘让去挑水,我不得叫你?”
“叫人用得着掀被子?”林俏手上加了劲,“信不信我把你耳朵拧下来下酒?”
“别别别!”陆野告饶的功夫,眼睛还往林俏身上瞟,“你穿我这件褂子还挺好看,比你那红嫁衣顺眼。”
林俏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穿了件明显大一号的粗布褂子,大概是昨晚被折腾得忘了换。她脸一红,手松了劲,陆野趁机窜到陆峥身后,探出个脑袋:“哥,你看你媳妇,家暴!”
陆峥没理他,只看向温乐瑜,眉头皱了皱:“怎么不穿外套?”说着就把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军大衣披在她身上,“风大。”
温乐瑜裹紧大衣,听着林俏在那边跟陆野吵吵闹闹,忽然觉得,这乌龙姻缘,好像也没那么糟。
早饭时,婆婆王秀莲端着粥出来,看都没看温乐瑜,只把一碟腌萝卜推到陆野面前:“多吃点,上午去把西头的地翻了。” 转头又对林俏沉下脸,“你跟他一起去,别整天在家偷懒。”
林俏刚咬了口窝头,闻言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凭啥?我是来当媳妇的,不是来当长工的!”
王秀莲眼睛一瞪:“娶媳妇就是来干活的!难不成供着你?” 她又看向温乐瑜,语气更差,“还有你,脸白得跟纸似的,一看就是个不下蛋的鸡,今天就去给我喂猪,别杵在这儿碍眼!”
温乐瑜手一抖,粥差点洒出来。她最怕王秀莲,书里写这位婆婆最是刻薄,原主就是被她磋磨得病死的。
“娘,”陆峥放下筷子,声音不高,“乐瑜身子弱,喂猪的活儿我来吧。她去烧火就行。”
王秀莲噎了一下,瞪向儿子:“你惯着她!早晚惯出毛病来!” 却没再坚持。
温乐瑜松了口气,偷偷看了陆峥一眼,他正低头喝粥,耳根却有点红。
林俏那边早已炸了锅,她把窝头往桌上一扣:“喂猪?我看你像猪!” 说着抓起陆野的胳膊,把他拽起来,“走,翻地去!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力大如牛’!” 陆野被她拽得踉跄,嘴里还乐呵:“得嘞!我媳妇说啥就是啥!”
看着两人吵吵闹闹地出了门,温乐瑜往灶房走,陆峥跟了过来,塞给她个温热的煮鸡蛋:“藏起来吃,别让娘看见。”
她攥着鸡蛋,指尖触到他的掌心,烫得赶紧缩回手,脸却比鸡蛋还热。
灶房里,温乐瑜蹲在灶台前添柴,听着王秀莲在堂屋骂骂咧咧,说她是“不下蛋的鸡”,说林俏是“野丫头”。她把柴火往灶膛里塞了塞,火光映着脸颊,忽然想起穿书前和林俏的约定——“要是真穿进去,咱们就把这糟心剧情改了!”
现在看来,好像真的在往好的方向走。
中午时,林俏扛着锄头回来,额角全是汗,陆野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只野兔,得意洋洋:“看我媳妇厉害不?翻地顺带捡了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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