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师父咳着血,从怀中摸出半块竹符,上面刻着 “涤尘” 二字,说另一半在守山人手里,却没来得及说明守山人的来历,便永远闭上了眼睛。此刻那半块竹符正在明澈的怀中发烫,与腕间的竹珠串遥相呼应。
院外突然炸开张猎户的嘶吼,那声音穿透竹篱的缝隙,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震得窗棂上的竹制风铃叮当作响:“明澈仙长!你快出来看看!山坳有死兔子!脖子上的血洞在冒黑烟,旁边还有七个竹片,每个都刻着眼睛,看着渗人得很!”
撞开竹篱门时,竹制门轴发出刺耳的 “嘎吱” 声,像是不堪重负即将断裂。明澈看见老槐树下已经围了十几个村民,李大户家的小儿子狗蛋正趴在母亲肩头哭得撕心裂肺,男孩的右手食指指着地上的尸体,指尖缠着圈细细的黑线 —— 那是蚀魂藤的幼苗,墨绿色的藤蔓正一点点往皮肉里钻,在白皙的指肚上留下蜿蜒的血痕。
而狗蛋的粗布衣襟上,沾着片青黑色的竹屑,屑末在晨光里拼出极小的 “面” 字,且竹屑上的纹路,与《涤尘宗秘录》中记载的祭祀符文完全吻合。明澈快步上前,从怀中摸出一小包雪心草粉末,小心翼翼地撒在狗蛋的指尖,黑线顿时发出 “滋滋” 的声响,蜷缩成一团掉落下来。
“让让,都让让。” 明澈拨开围观的人群,腕间竹珠串的鸣响已成持续的嗡鸣,震得他手腕发麻,甚至能感觉到竹珠内部的纹路在飞速流转。张猎户蹲在地上,双手捧着三具野兔的尸体,那些原本油亮的灰色皮毛此刻变得像枯叶般干硬,轻轻一碰就簌簌脱落,露出下面青黑色的肌肉组织。
兽尸脖颈的血洞泛着诡异的青黑,洞口正缓缓渗出黑雾,在晨光里凝成小手的形状,五指张开又攥紧,像是在抓取什么。而尸体周围的泥地上,果然放着七个青黑色竹片,每片竹片约莫巴掌大小,中央都刻着空洞的眼睛,瞳孔处钻着细小的孔洞,黑雾正是从那里源源不断地冒出。竹片边缘还残留着暗红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用指尖一蹭,便化作粉末沾在指腹上,散发出淡淡的铁锈味。
“今早卯时去山坳送笋,刚走到第三棵老竹下就看见这些。” 张猎户的声音发颤,平时握惯斧头的手此刻抖得厉害,连带着野兔尸体也跟着晃动,“我摸了摸,尸体还是温的,像是刚被…… 刚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你看这竹片背面,刻着‘一祭’两个字,还有串小字,歪歪扭扭的像是…… 像是仪式的步骤!”
明澈捡起最中间的竹片,背面的 “一祭” 二字边缘,刻着圈细密的竹纹,与《百竹谱》青铜残页的边缘纹路隐隐呼应,而下方的小字虽模糊却能辨认:“取活物精血,涂于眼片,引蚀魂藤聚灵,为三灵祭开路,需以童男童女之血饲藤,方得血煞青睐”。
他顺着张猎户指的方向看去,青石板上的黑色藤蔓印记正在缓慢蠕动,边缘的细触手游向最近的孩童,触手上的吸盘里,竟嵌着极小的竹制面具碎片,碎片上的 “面” 字符号清晰可见。且藤蔓爬行的轨迹,正沿着七片竹片的连线延展,在地面形成一个完整的七角星形。
“蚀魂藤的魔气,被竹面教驯化过。” 明澈的声音异常冰硬,笛尾的血纹与地面的印记产生共振,发出 “滋滋” 的轻响,“《除魔要录》记载,这组织能驱使蚀魂藤,模仿猎物的声音诱捕祭品,而七眼竹片阵,是他们用来聚集魔气的基础仪式,每献祭一次,阵眼的吸力就会增强一分。你们看这些竹片的摆放位置,正好对应北斗七星的方位,这是在借星辰之力强化邪阵。”
话音未落,西边突然传来李大户的哭喊,那声音穿透清晨的宁静,带着哭腔和愤怒,震得远处的竹林沙沙作响:“我的雪心草被偷了!还留了块黑牌子!上面有血画的‘面’字,看着就瘆人!明澈仙长,你快去看看啊!”
明澈的心头一紧,雪心草是克制蚀魂藤的关键药材,竹面教偷雪心草,显然是为了清除唤醒血煞的障碍。他将竹片小心地收进随身的竹制收纳盒,对张猎户说:“看好这些尸体和竹片,别让孩子靠近,我去去就回。”
赶到百草堂时,远远就看见那扇用楠竹制成的店门歪斜地挂在门轴上,门板中央有个被硬生生撞出的大洞,洞边缘的竹纤维向外翻卷,像是被巨力撕扯过,上面还沾着些青黑色的布屑,与阿竹说的衣角材质完全相同。一股淡淡的腥气混杂着草药的清香飘过来,让明澈腕间的竹珠串再次变调,发出更加急促的鸣响。
李大户瘫坐在百草堂的门槛上,他身上那件浆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沾满了尘土,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双手不停地捶打着地面,哭喊着:“我晒了整整三篓雪心草啊!那是我特意留着给镇上孩子解蛇毒的!就这么被偷了!天杀的小偷啊!不得好死!”
他的药圃就在百草堂后院,此刻药圃的竹篱笆被撕开了道两米宽的口子,竹条断裂处参差不齐,上面还挂着几片青黑色的粗麻布碎片。里面种植雪心草的地块上,只留下些被踩烂的草茎,原本该晾晒雪心草的竹架空荡荡的,只有几缕残留的草屑挂在架上,在微风里轻轻晃动,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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