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在光纹中蜷缩成球,身体化作无数竹片飞溅,只留下块青黑色的令牌。明澈捡起令牌,背面刻着的 “七” 字正在消退,露出底下的 “守” 字 —— 果然是内鬼七叔的物件。
“多谢仙长。” 幸存的守山人捂着断臂,指缝间漏下的血滴落在光纹上,竟泛起莹白,“七叔带走了最后半块‘唤煞坛’阵图,说要在亥时前布完七阵……”
明澈望向西侧的竹林,那里的夜空被火光染成诡异的橘红色,千年竹根的震颤越来越清晰,像是血煞的心跳正在加速。他将雪心草粉末递给守山人:“敷好伤口去镇西二舅家,告诉阿竹,初七亥时前,我会带解药回去。”
“可是仙长……”
“去吧。” 明澈打断他,竹笛的青光在夜色中划出笔直的轨迹,“有些债,总得有人去还。”
他朝着回音谷深处走去,“尘” 字珠的血脉纹路在腕间越发明亮,与远处祭坛的红光遥相呼应。夜风里传来青面祭司的长啸,带着既兴奋又愤怒的复杂情绪,像是在迎接一场迟到三百年的对决。
离初七亥时,还有三个时辰。明澈握紧竹笛,骨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的青铜残页正在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页而出。他知道,当 “尘” 字珠的血与祭坛的土相融时,所有的秘密 —— 师父的选择,青面的执念,涤尘宗与竹面教的恩怨 —— 都将在血煞苏醒的瞬间,揭开最终的谜底。
明澈的 “尘” 字珠在空中剧烈旋转,血色内核喷薄出的红光突然凝成道光柱,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失重感瞬间攫住四肢,仿佛坠入无底深渊,耳边的风声变成圣女缥缈的吟唱,那歌声裹着双生竹的甜香,穿透三百年的时光,在意识深处炸开 ——
他站在片银白色的花海中,双生竹的花瓣没到膝盖,每片花瓣都托着颗晶莹的露珠,露珠里倒映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婴脸庞。月光从竹梢漏下,在花瓣上织出细碎的银网,网中央,圣女正跪在祭坛前,玄色长袍的下摆被露水浸得半透,露出里面绣着的双生竹暗纹。
“他们是天地的馈赠,不是血煞的祭品。” 圣女的声音清冽如冰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指尖捏着枚竹制发簪,簪头的 “面” 字符号被她捏得发白。她怀中的两个襁褓动了动,男婴们同时发出细碎的啼哭,哭声撞在周围的竹柱上,反弹出温暖的回音。
竹面教教主的黑袍在花海中拖出长长的阴影,蚀魂藤缠绕的权杖点在地上,花瓣瞬间枯萎成青黑色:“圣女别忘了自己的使命,竹面教养你百年,就是为了今日的双生献祭。” 权杖抬起,藤尖指向左边的男婴,“他是兄长,先献给他,血煞大人会更满意。”
圣女突然将发簪刺向自己的掌心,鲜血滴在两个男婴的眉骨上,瞬间烙下月牙形的疤痕。疤痕泛着金光,竟与明澈腕间 “尘” 字珠的纹路同源。“他们的命,由我不由你。” 她将男婴们紧紧护在怀里,黑袍无风自动,袖口的双生竹刺绣突然活过来,藤蔓顺着她的手臂攀爬,在空气中织成结界,“这疤痕是涤尘宗的血脉封印,也是竹面教的催命符 —— 三百年后,自会有人来清算这笔血债。”
明澈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他看着圣女掌心的血珠滴落在花瓣上,每滴血都化作片微型的 “锁灵阵”,阵图中央的 “尘” 字与他青铜残页上的印记分毫不差。当教主的权杖击碎结界时,圣女突然抬头,目光穿透时光的迷雾,直直落在他的身上 —— 那双眼眸里没有惊慌,只有了然的悲悯,仿佛早已预见三百年后的相遇。
“守住血脉里的光。” 圣女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化作最后缕清风,“双生不是诅咒,是破局的钥匙……”
花海突然剧烈晃动,花瓣纷纷化作光点消散。明澈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仍站在祭坛边缘,“尘” 字珠的血色内核已与怀中的双生竹片完全融合,竹片上浮现出圣女最后的字迹:“长为涤尘,幼入竹面,以血为契,终破邪妄。”
“原来师父是兄长……” 明澈喃喃自语,指腹抚过竹片上的字迹,突然明白师父临终前为何要藏起师娘的半块竹片 —— 那是在保护他,保护这个同时流淌着两派血脉的秘密。青面祭司的嘶吼从祭坛中央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对方心口的青黑光团正疯狂膨胀,蚀魂藤顺着七根竹柱爬上夜空,在天幕上织出巨大的 “煞” 字。
七叔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已被蚀魂藤完全吞噬,只留下只手还保持着伸向明澈的姿势,掌心攥着半块山纹木牌,木牌背面刻着极小的 “正” 字 —— 那是守山人对涤尘宗的承诺。
明澈将融合后的双生竹片按在青铜残页上,残页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阵图上的 “尘” 字飞离纸面,化作道红光钻进他的眉心。刹那间,三百年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师父在涤尘宗后山教他吹笛的场景,青面祭司在竹面教祭坛前接受传承的画面,竟在脑海中同时清晰浮现,如同亲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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