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的指尖突然收紧,想起明澈竹笛的笛尾处确实有个暗格,里面藏着个装双生竹粉的小竹筒,筒身刻着 “三月用” 三个字,那时她还好奇为何偏偏是三月,此刻终于有了答案。她握紧袖中的罗盘,金属指针不知何时已转向竹林深处,针尾嵌着的微型竹鹤嘴里,那片干枯的雪心草叶正在微微颤动,像是被某种熟悉的灵力牵引。“我去看看。” 她将装着雪心草的竹篮递给守山人,篮沿的竹条上还沾着西坡的露水,“若是天黑前没回来,你就带着守山的兄弟去西坡的石缝找我 —— 那里的暗格能挡住低阶的邪祟,是明澈仙长曾特意指给我看的地方。”
竹林里的风带着股潮湿的腥气,像是刚从蚀魂藤盘踞的沼泽地吹过,与双生竹的甜香交织在一起,形成种奇异的味道。阿竹顺着罗盘指针的指引往前走,脚下的枯叶发出 “沙沙” 的声响,那声音总比她的脚步慢半拍,像是有人隔着三步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让她想起小时候跟在明澈身后学认草药的日子,那时他的脚步也是这样,总特意放慢等着她。走了约半柱香的功夫,前方突然飘来缕竹笛的清响,吹的正是《涤尘引》的调子,却在明澈当年总刻意停顿的转音处,多了个急促的颤音 —— 那是守山人约定的危险暗号,意为 “前方有诈,速退”,这暗号还是明澈当年为了保护她特意定下的。
她猛地停住脚步,腰间的竹笛像是有了灵性,自动滑入掌心。笛孔接触到掌心温度的瞬间,只听 “嗡” 的轻响,一只萤火虫从第三孔里飞出,尾部的绿光在暮色中划出道弧线,落在前方的竹干上,投下道细长的影子。影子里,那个戴斗笠的异乡人正背对着她,右手食指在半块山纹木牌上轻轻敲击,木牌上的 “守” 字在月光下泛着银白的光,与阿竹怀中的半块形成鲜明的呼应,宛如一对失散多年的伙伴。
“你是谁?” 阿竹的声音在竹林里荡开,带着竹笛般的清越,却在尾音处不自觉地发紧。她握紧竹笛,指尖触到笛身 “尘” 字刻痕的凹陷处 —— 那是明澈当年教她吹笛时,总让她按住的位置,说那里藏着 “定心” 的灵力,此刻果然让她慌乱的心绪平复了些许。“为何会拿着守山人的木牌?”
异乡人缓缓转过身,斗笠的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上道浅浅的疤痕。那疤痕约有指节长短,边缘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像是多年前被竹片划伤后,精心照料过的痕迹,让她想起明澈手臂上那道因保护她而被竹片划伤的疤痕。“小姑娘倒是机警。” 他的声音低沉如浸在溪水里的古潭,带着竹节被雨水浸泡后的温润质感,“我是来还东西的。”
他抬手将手中的木牌抛过来,木牌在空中划出道平缓的弧线,边缘的竹纤维在风中微微颤动,最终精准地落在阿竹摊开的掌心,与她怀中的半块严丝合缝地对接。拼接处的竹纹突然亮起红光,红光顺着阿竹的指尖爬向地面,在散落的竹叶上投射出幅完整的地图。地图上标注的七处竹面教遗址旁,都缀着个小小的红点,其中西坡石缝的位置,红点正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像颗跳动的心脏,与阿竹此刻的心跳同频。
“这是……” 阿竹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红点的分布与明澈册子里标注的净化年份完全吻合,只是册子上的墨迹已泛着陈旧的黄,而地图上的红点却透着股鲜活的灵力,像是明澈的气息从未离去。“这些红点,到底是什么意思?”
异乡人抬手摘下斗笠,露出眉骨处淡淡的月牙形疤痕。那疤痕比明澈的浅淡许多,却在月光下泛着玉石般的银光,像是被清水洗去了所有戾气,正如青面祭司最终被化解的仇恨。“是血煞残魂聚集的地方。”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疤痕,动作里带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每年三月初三血月升到祭坛正上方时,这些残魂就会顺着双生竹的根须游走,若是找不到承载的血脉,就会啃噬结界的灵力。”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阿竹发间的双生竹花瓣上,“今年的血月特别亮,结界恐怕撑不过三更,这也是明澈仙长让我务必找到你的原因。”
阿竹握紧竹笛的手微微发颤,笛孔里飞出的那只萤火虫突然振翅,绕着异乡人的疤痕盘旋三圈,在他眉骨处留下三点淡绿的光斑,随后化作星屑消散,这场景与明澈用灵力指引她时如出一辙。“你和明澈仙长……”
异乡人笑了,那笑容在暮色中舒展,像冰封的河面终于裂开道缝隙,带着冰雪消融的释然。“我是青面祭司的后人,” 他坦然道,指尖在胸前的衣襟上划出涤尘宗的符文,动作熟练得仿佛练习了千百遍,“也是明澈仙长临终前,用血脉灵力唤醒的‘传承者’。” 他指着自己的疤痕,“这印记曾是仇恨的证明,如今却是和解的凭证,正如明澈仙长所说,血脉不能决定命运,心之所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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