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霖、孙耀祖等人下意识地缩了缩手,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想象中的、钻心的剧痛,看向宜阳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真正的畏惧。他们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这位被帝后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内里究竟继承了怎样一种不容触犯的皇家威严和狠绝。
萧景琛的眉头死死皱了起来,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宜阳这话,不仅仅是说给沈玠听,更是说给他听的!这是在划下道来,是在明目张胆地警告他!这简直是在公然挑衅他作为皇兄和皇子的权威!他的脸颊肌肉微微抽动,显示出他内心的暴怒,但瞥见宜阳那双执拗决绝、酷似父皇的眼睛,那冲到嘴边的呵斥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为了个奴才和宜阳彻底撕破脸,在明面上闹得不可开交,绝非明智之举。他只能将这口恶气死死忍住,脸色越发青黑。
而被死死掐着下巴的沈玠,在听到这番如同最终判决般的话语后,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直直劈中天灵盖!
公主的话…像烧红的、带着倒刺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凌迟着他早已麻木破碎的灵魂。除了她,谁也不能动…谁碰…就剁了手指…
这话语里赤裸裸的占有和一种扭曲的、血腥的“保护”,像一道强光,瞬间照见了他内心最深的卑微、自毁倾向和那早已被摧毁殆尽的认知。是啊…他这样肮脏卑贱、连活着都是罪过的东西,怎么配得到正常的、温和的维护和关心?他只配…只配属于某个人,只配承受某个人给予的一切,无论是那点遥不可及、如同幻觉的“微光”赏赐,还是…理所当然的“惩罚”与痛苦。而公主,是唯一一个…会给他一点点“微光”,又同时能名正言顺地“惩罚”他的人。
一种极端扭曲的、绝望的“领悟”和“归属感”如同毒藤般攫住了他濒死的心脏。仿佛只有这样,他这污秽不堪、不该存在的生命,才能找到一点点扭曲的、被定义的意义和价值。痛苦成为存在的证明,归属成为唯一的救赎,即使那归属意味着更深的毁灭。
他忽然扯动了一下嘴角。那是一个极其缓慢、极其艰难的动作,仿佛破损严重的木偶在被强行拉扯着线绳。一个破碎的、惨淡到极点的、比哭更难看的笑容,在他污秽不堪、毫无血色的脸上缓缓绽开。那笑容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悲凉、自嘲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认命与虔诚。
随着这个惨淡的笑容牵动面部肌肉,他干裂的嘴唇再次被撕开,更多的血沫渗了出来,沾染在他苍白的牙齿和失去血色的唇上,红得刺眼,红得触目惊心,如同雪地里绽开的诡异红梅。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眼帘,这一次,他没有再躲避,而是直直地、空洞地、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平静望向宜阳,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的最后喘息,气息微弱游丝,却带着一种诡异的、让人脊背发凉的平静和…认命般的虔诚?
“殿下…教训的是…”他每一个字都吐得极其艰难,血沫随着发音而不断溢出,滴落在他肮脏的衣襟上,“奴婢…卑贱…污秽…”他剧烈地喘息了一下,仿佛用尽了灵魂最后一丝力气,才吐出那句如同最终判决般、将他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话语:
“…只配…挨殿下的打。”
“……”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句话冻结了。
只有这句带着血沫的、自轻自贱到极致的话语,幽幽地回荡在冰冷的空气里,如同最恶毒的诅咒,钻入每个人的耳膜,狠狠地砸在宜阳的心上。
“只配挨殿下的打。”
宜阳如同被一道真正的九天玄雷直直劈中了天灵盖,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瞬间僵住了,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掐着沈玠下巴的手指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猛地松开了力道,无力地垂落下来。她难以置信地瞪大那双杏眼,看着眼前这个惨笑着、说着如此诛心之言、将自己彻底贬入尘埃的人,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带着绝望意味的酸涩和骇然瞬间冲垮了她的心防,让她小小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要站立不稳。
她…她不是那个意思!她不是要他…要他这样!她是想保护他,是想吓住那些欺负他的人啊!她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理解?!怎么可以如此平静地、甚至带着一种虔诚的认命,说出这样让她心胆俱裂的话?!
她看着他那双空洞的、仿佛已经彻底接受并认同了这绝望命运的眼睛,看着他嘴角那不断溢出、仿佛流不尽的血沫,她忽然之间,什么都明白了。她的话,她的“保护”,在她听来是维护,在他听来,或许和萧景琛他们的“惩罚”并没有本质的区别,甚至…因为她是他心底那点微弱光亮的来源,这种带有绝对占有和血腥惩罚意味的“维护”,对他造成的认知扭曲和灵魂伤害,远比单纯的肉体凌辱更加深刻,更加彻底,更加…令他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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