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一带来的消息,如同两道裹挟着冰雹与毒刺的凛冽寒风,前后夹击,瞬间将听雪轩内那本就因审讯而紧绷欲裂的气氛,冻结至绝对零度!
“祖母——!”凤九歌失声惊呼,原本因失血和系统消耗而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如同初雪般惨白透明。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地、失控地擂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闷痛。她猛地从绣墩上站起,这个动作牵扯到左腿小腿处那道被弯钩撕裂、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剧烈的疼痛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神经,让她眼前猛地一黑,身形不受控制地剧烈一晃,几乎要软倒在地。
然而,比肉体疼痛更尖锐的,是那瞬间攫住她全部心神的、如同深渊般的恐惧与恐慌!祖母!那个在她前世糊涂、今生努力弥补时,最先向她伸出援手、给予她智慧与温暖、如同定海神针般存在的祖母!那个前朝女官,掌握着无数皇室秘辛,是她重生归来最重要的引路人与人生导师!她怎么会……怎么会突然……不,这绝不是巧合!绝非简单的急病!
几乎是本能地,她下意识地就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冲向凤府,冲向祖母的身边!什么系统任务,什么王府安危,什么北境军报,什么新月夫人……在这一刻,统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关于至亲安危的噩耗碾得粉碎!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只剩下前世祖母被她气得吐血、最终含恨而终的那一幕幕惨烈画面,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不断闪现、循环,与此刻暗一带来的“昏迷不醒”、“脉象如风中残烛”的消息重叠在一起,化作无数双来自地狱的鬼手,要将她拖回那无尽的悔恨与绝望深渊!
“站住!”
一声低沉、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力量与极致冰冷的呵斥,如同惊雷般在她耳畔炸响,也瞬间劈开了她脑海中那一片混乱的恐慌迷雾。
是萧无痕。
他已从王椅上豁然起身,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因为内伤与剧毒并未完全清除,依旧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虚弱与摇晃,但他强行用那只未受伤的手死死撑住冰冷的扶手,稳住了身形。他的脸色同样难看,苍白中透着一股失血的青灰,眉宇间凝聚的疲惫如同化不开的浓墨,然而,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却锐利得如同刚刚淬火出鞘、饮过血的寒刃,里面所有的情绪——震惊、愤怒、忧虑——都在刹那间被一股强大的、近乎冷酷的理智强行压下、冰封,只剩下一种绝对的、俯瞰全局的冷静与洞察。
他没有看几乎要失控的凤九歌,那冰冷如实质的目光,如同两道无形的枷锁,先是牢牢钉在跪伏于地、气息奄奄却满眼惊急的暗一身上,声音沉缓,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一字一句地重复并确认着那最关键的信息:“你确定,老夫人昏迷前,手中紧攥的,是绘有北戎王室禁地钥匙纹路的画?并且,亲笔写下了‘速救九歌’四字?”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不是在询问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而是在确认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但正是这种异乎寻常的平静,让濒临崩溃的凤九歌如同被一盆混合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下,狂跳的心脏猛地一滞,混乱的思绪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附的焦点。
暗一强忍着左臂蛊毒侵蚀带来的、如同万蚁噬心般的剧痛,以及失血过多导致的阵阵眩晕,用力地、幅度极大地点了一下头,声音嘶哑却无比肯定:“回王爷,千真万确!密报由属下亲自安排在凤府内、绝对可靠的心腹送出,用了最紧急的暗码!对那画上纹路的描述,与王爷书房秘档中关于‘星陨之钥’的记载,吻合度超过九成!那四个字……笔迹仓促扭曲,但确系老夫人亲笔无疑!” 他提到“星陨之钥”时,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显然深知此物牵扯之重大。
萧无痕听完,那双冰封般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底深处,仿佛有幽暗的漩涡在急速旋转、凝聚,分析、计算着这突如其来、却又处处透着诡异的信息背后,所隐藏的无数种可能性与那唯一的真相。他没有立刻说话,寝殿内再次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几人或粗重或急促的呼吸声,以及烛火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凤九歌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那尖锐的疼痛让她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她看着萧无痕那冷峻如磐石的侧脸,看着他眼中那飞速闪过的、常人难以捕捉的算计光芒,一颗心如同被放在油锅上反复煎炸。她知道,他是在权衡,是在判断!可是,那是她的祖母啊!是她今生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亲人之一!每拖延一瞬,祖母就可能多一分危险!
就在她几乎要再次不管不顾地开口哀求,甚至试图强行冲出去的那一刻——
【警告!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剧烈,已接近失控临界点,可能影响系统功能稳定性及对潜在危险的感知能力。建议立即进行深度情绪调节。】系统精灵小镜那冰冷无波的电子合成音,如同又一盆冷水,精准地浇灌在她的意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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