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萧无痕根本无需等待任何人的提示,他那双仿佛历经万载寒冰淬炼、能洞悉一切虚伪与阴谋的冰寒眼眸,已经如同两柄淬了剧毒、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利剑,缓缓地、却带着千钧重压,转向了那名年纪稍长、此刻正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与鼻尖不断渗出细密冷汗、连花白胡子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的太医身上。
“李太医,”萧无痕的声音并不高亢,甚至因为内伤未愈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与虚弱,但每一个字,都仿佛裹挟着北境最酷烈的风雪,带着一种能够冻结灵魂、撕裂伪装的森冷寒意,清晰地敲打在李太医那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你身为太医院院判之一,医术精湛,德高望重,享誉京城。本王问你,老夫人所中究竟是何毒物?为何脉象如此诡异,沉浮不定,似有还无?你……方才在熏香炉边停留许久,指尖微动,是在仔细检查这异香来源……还是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添加些什么别的东西?” 最后一句,他刻意放缓了语速,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死死钉在李太医那微微颤抖、试图缩回袖中的手指上。
李太医浑身猛地一颤,仿佛被一条无形的、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中脊梁,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噗通”一声彻底瘫跪在地,膝盖与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他那花白的胡子抖动得更加厉害,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语无伦次地辩解道:“王、王爷明鉴!王爷明鉴啊!下官……下官方才确实是在查验香炉,觉得、觉得此香气息独特,似有异样,正、正欲仔细分辨后,再行禀报……至于老夫人之症,脉象沉疴积重,错综复杂,似毒非毒,似病非病,下官……下官才疏学浅,见识有限,一时……一时实在难以断定啊!”他眼神闪烁不定,目光游移,根本不敢与萧无痕那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的目光对视,那副心虚气短、慌乱欲死的模样,几乎将“此地无银三百两”几个大字刻在了自己脸上。
“难以断定?”萧无痕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满满的讥诮与一种仿佛在看垂死挣扎蝼蚁般的、居高临下的杀意,“本王看你不是难以断定,是心里对此毒的来历与功效,清楚明白得很!‘幻冥花’致幻,‘蚀心草’腐心,再加上‘傀儡蛛’操控神智……这北戎王室秘而不传的‘牵机引’,什么时候成了你李太医口中难以断定的疑难杂症了?!说!究竟是谁指使你在熏香中动手脚,行此大逆不道、谋害当朝首辅之母、一品诰命夫人的滔天罪行?!”
最后一句,萧无痕陡然加重了语气,提高了音调!那属于沙场统帅、执掌数十万大军生杀予夺大权、尸山血海中锤炼出的恐怖威压,不再有丝毫收敛,如同积蓄了万钧之力的山崩海啸,轰然倾泻而出,瞬间笼罩、淹没了整个房间!空气仿佛在刹那间被彻底抽干,令人感到一种窒息般的绝望与压迫!甚至连角落里的烛火,都仿佛被这股无形的气势所慑,剧烈地摇曳晃动起来,在墙壁上投下张牙舞爪、如同鬼魅乱舞般的阴影。
李太医吓得魂飞魄散,三魂七魄仿佛都丢了一半,整个人彻底瘫软成一滩烂泥,伏在地上,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额头撞击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很快就泛起一片青紫:“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下官……下官也是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是……是二皇子府上的詹事大人……前、前日秘密找到下官,给了下官一包特制的香料,说是……说是从西域得来的安神静气、延年益寿的良方,让下官借每日诊视之机,寻机会混入老夫人日常所用的熏香之中……下官……下官发誓,下官当时真的不知那是穿肠毒药啊!下官若早知道,就是借给下官一万个胆子,也绝不敢行此谋害凤老夫人、株连九族的大罪啊!”在萧无痕那绝对的气势碾压与精准得如同手术刀般、直接点出毒药名称的指控下,李太医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彻底土崩瓦解,如同被洪水冲垮的堤坝,将他所知不多的信息和盘托出,只求能换取一线渺茫的生机。
二皇子!
果然是他!虽然出面联系的只是府中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詹事,但这背后真正的主使者,那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已然呼之欲出!
凤九歌听得心头怒火如同岩浆般翻涌奔腾,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掌心的软肉之中,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她心中恨意的万分之一。又是二皇子!与苏清婉那个毒妇勾结,发动宫变,祸乱朝纲,如今更是将如此阴损歹毒的毒手,伸向了年事已高、对她恩重如山的祖母!此獠不除,天理何在!公道何存!她下意识地看向床上祖母那青黑灰败的面容,一股钻心的疼痛与滔天的恨意几乎要淹没她的理智。
萧无痕眼中寒光更盛,周身的气息仿佛又冰冷了几分,但他并未立刻发作,而是强压下立刻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的冲动,继续逼问,声音冷得像冰:“那老夫人枕边这幅画卷,又是从何而来?这‘速救九歌’四个字,笔迹仓促扭曲,却力透纸背,当真是老夫人昏迷之前,亲笔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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