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异响,自玄铁短匕的尖端与牢笼节点接触处传来。那声音,如同烧红的星辰陨铁骤然浸入万载寒泉,极热与极冷在刹那间交锋、湮灭,发出一声洞穿灵魂的轻鸣。
时间,仿佛被这一声轻响锚定,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祭坛之上,新月夫人那蕴含着毁灭性能量、即将拍碎暗一头颅的手掌,诡异地悬停在半空,距离暗一的额角仅有寸许之遥。她那绝美妖异的脸上,狰狞与杀意尚未褪去,眼底却猛地闪过一丝源自本能的、对未知变故的惊疑。暗一横刀格挡的姿态已然凝固,浑身肌肉紧绷如铁,虎口崩裂的鲜血顺着残破的刀身蜿蜒流下,汇聚于刀尖,欲滴未滴,他眼中是毫不退缩、以身作盾的决绝。盘坐于地的谢云舟,双眸紧闭,推算印诀停滞在最后一瞬,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着,全部的感知都系于那牢笼节点的细微变化。而凤九歌,则保持着人匕合一、倾尽所有的突刺姿态,仿佛一尊为拯救至亲而献祭的琉璃雕塑,唯有那紧握匕柄、指节因极度用力而彻底失血泛白的手,以及那双死死盯住节点、燃烧着不屈与期盼火焰的凤眸,证明着她正将两世的悔恨、今生的挣扎与所有的灵魂力量,都孤注一掷地灌注于这决定生死的一击之上。
紧接着,异变陡生!
以玄铁短匕那凝聚了凤九歌全部意志的尖端为核心,一道道细密、清晰、如同拥有生命般的黑色裂痕,骤然浮现!它们并非死物,而是如同被禁锢了万年的魔藤终于挣脱束缚,又似游动于虚空深处的黑色电蛇,带着一种撕裂法则的韵律,噼啪作响地向着四周飞速蔓延、扩散、交织!
那原本在漆黑栏杆表面如同粘稠污血般缓缓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恶与绝望气息的暗红光泽,在这些黑色裂痕蛮横地蔓延而过之处,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发出了细微却尖锐刺耳的、如同万千怨魂被瞬间净化时的最后哀嚎,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消褪、最终彻底湮灭!就好像一张华丽而阴毒的巨网,正被无形的天火从核心点燃,迅速化为灰烬。
“咔…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仿佛万年玄冰正在被巨力碾碎、又像是精致琉璃不堪重负即将彻底崩解的声响,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地从那巨大的能量牢笼的每一个角落传来。整个牢笼开始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嗡鸣,那原本稳固如山、与上方时空漩涡形成邪恶共生循环的能量结构,此刻正从最核心的节点开始,发生着连锁性的、无可挽回的瓦解与崩坏!
有效! 谢云舟那呕心沥血、近乎燃烧生命换来的计算,精准无误!这看似绝境的死局,终于被他撬开了一丝缝隙,找到了那唯一的、通往生路的狭窄之门!
一股混合着巨大惊喜、不敢置信与强烈希冀的情绪,如同暖流般瞬间冲上凤九歌的心头,让她几乎要喜极而泣。然而,这希望的光芒虽然显现,破局的过程却远非一蹴而就。那牢笼的崩解如同冰雪初融,尚需时间;而那暗红光泽的黯淡,也并非瞬间完成,依旧有一股极其顽固、阴冷的能量在裂痕的缝隙间挣扎、蠕动,如同垂死的百足之虫,试图汲取漩涡的力量进行最后的反扑与修复。
“还不够!远远不够!” 谢云舟猛地抬起头,原本清隽的脸庞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如同被雨水打湿的金纸,嘴角无法控制地再次溢出一缕暗红的鲜血,但他那双重新睁开的眸子,却锐利如手术刀,急速地扫过整个牢笼复杂而精密的能量结构,嘶声喊道,声音因为极度的消耗与焦急而显得沙哑破碎,“能量节点勾连嵌套!坤位只是维系整体的主节点!还有巽位、艮位两个隐藏极深的辅节点,如同这禁制的两只锚足,必须同时攻击、同时瓦解,才能彻底斩断它与漩涡的能量链接,阻止其自我修复!否则前功尽弃!”
还有两个节点?!
凤九歌闻言,心头猛地一沉,如同被冰水浇透。她只有一人一匕,倾尽全力方能稳住这坤位主节点,如何能同时分心他顾,攻击另外两处?暗一正在以血肉之躯硬撼新月夫人,每一次刀剑碰撞的轰鸣都像是敲响他生命的丧钟,根本无法分身!而谢云舟自己,重伤濒危,气息奄奄如风中残烛,连维持坐姿都已勉强,更遑论出手攻击!
难道……这刚刚窥见的一线生机,这用无数鲜血和牺牲换来的破局希望,终究还是要被这冷酷的现实无情掐灭,再次坠入绝望的深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仿佛命运刻意捉弄的绝望间隙——
“九……歌……”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遥远彼岸、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深沉慈爱、刻骨担忧与一丝破釜沉舟般急切的的精神波动,如同春日最轻柔的柳絮,又似寒冬里最后一点温暖的星火,悄然地、却又无比清晰地,拂过了凤九歌近乎冻结的心湖。
是祖母! 是囚笼中一直陷入深度昏迷、气息微弱的凤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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