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光幕破碎的余韵,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喘息,在落鹰涧上空久久不散。那股混杂着能量湮灭后的焦糊臭氧、浓稠得化不开的甜腻血腥、以及无数怨魂被净化时发出的无声尖啸所形成的气味,已然凝固成一种近乎实质的绝望。这绝望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断魂坡那终年不绝的、如同冤魂呜咽的风声,此刻已被一种更深沉、更宏大的嗡鸣彻底取代。这嗡鸣仿佛来自九幽黄泉深处,是源自祭坛中心那面“噬魂幡”的死亡脉动。它是毁灭的序曲,是终结的钟声,宣告着万物凋零的开始。
噬魂幡的形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幡面疯狂膨胀至数丈之高,猎猎招展,仿佛一片悬浮于半空、遮天蔽日的血海。其色泽不再是单一的血红,而是呈现出一种熔融了无数生灵血肉魂灵、沉淀了万载怨毒诅咒的诡异色调。
那近乎粘稠流淌的暗紫与深渊墨黑交织在一起,光芒流转间,隐隐有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在其中沉浮、哀嚎。幡面上那张原本模糊不清的鬼脸,此刻清晰得纤毫毕现。扭曲的五官透露出极致的怨毒与贪婪,森白的獠牙呲出口唇,空洞的眼眶内,两簇幽绿色的鬼火如同有生命般跳跃燃烧。
那鬼火投射出的光芒冰冷、残忍,漠视着世间一切生命。整个幡身不再是一件死物,它如同一个拥有恐怖生命的巨大心脏,在以一种令人心悸的规律,缓慢而有力地搏动、收缩、扩张!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黑红色能量涟漪。
这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的死亡波纹,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光线黯淡。它将死亡的印记,无情地扩散至落鹰涧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而这死亡波纹所携带的,并非物理层面的冲击,而是直接作用于生命最本源核心的吞噬与剥离之力!
这力量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它无视一切物理防御,无视血肉甲胄的阻隔,如同无数根纤细而冰冷的触手,直接缠绕上每一个生灵的气血精华、三魂七魄,乃至那维系着生命存在的、最根本的生机之火!
“啊!我的身体……我的力气……在消失!”
“不!不要过来!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了?!”
“救……救我……我不想死……”
凄厉的惨叫、绝望的哀嚎,如同被骤然掐住脖颈的垂死之鸟,迅速变得嘶哑、微弱,最终戛然而止,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距离血色祭坛最近的那些北戎血狼骑,成为了这场吞噬盛宴的首批祭品。
他们身上那原本凶悍绝伦、足以让寻常武者胆寒的血煞之气,此刻如同遇到了天生的克星。被一股无形的、无可抗拒的巨力,硬生生地从他们体内剥离、撕碎,化作一道道不甘而凄厉的猩红烟气。
这些烟气尖啸着、挣扎着,被强行吸入那搏动不休的鬼脸巨口之中。紧接着,是他们那经过千锤百炼、蕴含着磅礴生命能量的强健体魄!血肉精气如同决堤的洪流,不受控制地从他们每一个毛孔中被疯狂抽离。
饱满虬结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萎缩下去,富有弹性的皮肤迅速失去光泽,紧紧包裹在迅速凸显的嶙峋骨骼之上。眼神中原本充斥的凶悍、暴戾与生机,如同狂风中的残烛般,剧烈地摇曳了几下,便彻底熄灭。
最终,他们化作一具具姿态各异、却同样写满了极致恐惧与无尽痛苦的干瘪尸骸,颓然倾倒在地上,甚至连扬起尘埃的力气都已失去。而那些本就依靠血煞能量驱动、没有自主生命的傀儡,更是如同被抽走了最核心的能量源泉。
青灰色的身躯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迅速崩解、风化,最终化作一蓬蓬毫无生机的飞灰,彻底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囚车区域,景象更是惨绝人寰,如同阿鼻地狱在人间的投影。那些被掳来的无辜百姓和凤家旁系族人,本就因长期的囚禁、折磨与惊恐而虚弱不堪,精神与肉体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在这恐怖到极致的吞噬之力下,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和能力。他们的生命力,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地消融、流逝,化作星星点点、带着微弱乳白色光晕的生命精华。
这些生命精华混合着他们惊恐、绝望、不甘的灵魂能量,如同百川归海,被那噬魂幡贪婪地、毫不留情地疯狂吞噬着。哭喊声、求救声、对亲人的最后呼唤,在响起的刹那间便被那股无形的死亡力量彻底扼杀、吞没。
只剩下无数躯体在迅速干枯过程中,骨骼摩擦、血肉萎缩发出的、连绵不绝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与细微的“滋滋”声响。不过短短十数息的时间,那片原本挤满了鲜活生命、充斥着绝望哭喊的区域,便已彻底化作一片死寂的乱葬岗。
无数枯槁扭曲的躯壳堆叠在一起,无声地、却又无比狰狞地诉说着生命的极端脆弱与邪恶力量的绝对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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