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像一只进化方向出了严重问题的两栖动物,在冰冷、湿滑、遍布不明粘稠物的管壁上艰难蠕动。
“操!这他妈是哪个天才设计的管道,拐弯抹角比他妈十八弯盘山公路还离谱!”他骂骂咧咧,一只手在前面探路,另一只手死死捏着鼻子——虽然这动作在如此浓郁的气味攻击下纯属心理安慰。刚才爬过一个特别狭窄的弯道时,他的肩膀狠狠蹭到了一片湿滑厚重、触感极其恶心的附着物,那玩意儿现在正顽强地在他高级定制白衬衫上散发着独属于它的“芬芳”。
“呕……苏菲,老子记住你了!等老子出去,不把你苏家和金碧辉煌酒店的下水道图纸卖他个满城风雨,老子跟你姓!”他恶狠狠地发誓,尽管在目前的环境下,这誓言显得毫无威慑力,反而有点滑稽。他努力回忆着前世那些潜行、隐匿和利用地形的技巧,试图在这片污秽迷宫里找到最快通往“自由”的路径。动作间,透着一股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被逼到绝境后的狠厉和……熟练?
……
套房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个黑洞洞的马桶下水道入口,像一张无声嘲讽的大嘴,对着闯进来的伴郎团和随后赶到的酒店高管、保安们尽情咧开。
“找……找啊!都他妈愣着干什么!”为首的伴郎,那个嗓门最大的赵公子,总算从石化状态中恢复过来,气急败坏地吼道,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指着那个洞口,手指头都在哆嗦,“难道他真从这儿……钻进去了?!”
一个穿着酒店经理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他哆哆嗦嗦地拿出对讲机,语无伦次地呼叫工程部,要求立刻、马上调取酒店所有的下水道结构图,并且派人……派人下去看看?
这个命令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绝伦。今天是林家少爷和苏家千金的大婚之日,现在却要派人去钻下水道找新郎?传出去,金碧辉煌酒店可以直接改名叫“金碧笑话酒店”了。
“封锁消息!立刻封锁消息!”经理几乎是尖叫着对身边的助理喊道,“宴会厅那边,就说……就说新郎身体突然不适,需要休息!稳住宾客!”
然而,已经太晚了。
“新郎不见了!”
“林少爷逃婚了!”
“听说……是从马桶下水道跑的!”
各种版本的流言,如同病毒般以恐怖的速度在宴会厅里滋生、变异、传播。起初是低声的交头接耳,很快就变成了压抑不住的惊呼和议论。人们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古怪,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幸灾乐祸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原本喜庆祥和的交响乐,此刻在众人耳中变得无比刺耳和滑稽。
……
新娘休息室。
门被猛地推开,巨大的声响让里面正在为新娘做最后补妆的化妆师手一抖,唇线笔在苏菲完美的唇角边划出了一道细微的痕迹。
苏菲穿着一身价值连城的定制婚纱,蕾丝与珍珠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头纱之下,是一张足以让任何男人失神的绝美面容。但此刻,这张脸上没有任何新娘该有的娇羞与幸福,只有一片冰冷的、足以冻结空气的寒意。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个闯进来的、脸色惨白的女傧相,只是透过巨大的化妆镜,冷冷地注视着镜中那个嘴角带了一丝瑕疵的自己。
“说。”红唇轻启,一个字,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
女佣相吓得腿肚子发软,声音带着哭腔:“小……小姐……林少爷他……他还是不见了……套房里的马桶……马桶被拆了……人……人可能从下水道……跑了……”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苏菲手中那支镶满钻石的化妆刷,被她生生捏断了。
休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化妆师和助理们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苏菲缓缓站起身,婚纱的裙摆曳地,发出沙沙的声响。她走到窗边,俯瞰着楼下酒店入口处依旧聚集的媒体和喧嚣的人群。
镜子里反射出她冰冷的侧脸,眼神锐利如刀。
“通知酒店保安部,立刻封锁所有出入口,只许进,不许出。尤其是后勤通道、垃圾清运口,所有可能通往酒店外部的路径,全部给我堵死!”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调取酒店所有监控,尤其是套房楼层、后勤区域、酒店外围,十分钟内的画面,一帧一帧给我查!”
“联系酒店工程部,我要整个酒店下水道系统的完整结构图,现在,立刻!”
一连串的命令清晰、迅速、冷酷,没有丝毫新婚丈夫疑似钻了下水道后该有的慌乱或悲伤。她就像一位在战场上发现敌军奇袭的指挥官,迅速而高效地部署着反击。
女佣相连忙应声,连滚爬跑地出去传达命令。
苏菲依旧站在窗边,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却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她轻轻抬手,用指尖抹去嘴角那点多余的唇线痕迹,动作优雅而致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