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过着一种割裂的生活。白天,我是努力扮演正常的男朋友、孝顺儿子,小心翼翼地压抑着所有可能引火烧身的情绪,陪小文吃饭,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夜晚,我则跟着顾衍,像幽灵一样穿梭在这座城市的阴影角落。
他教我如何辨识空气中那甜腻的“仪式”气味,如何通过“残响共鸣器”上指针的摆动来判断能量残留的强弱和方向。我学得很快,那种对危险的直觉预知,在顾衍的引导下,渐渐从被动的预警,变成了某种主动的扫描雷达。我能隐约“感觉”到哪些地方残留着令人不适的“污秽”,哪些地方相对“干净”。
一周后的午夜,共鸣器的指针在一个废弃的汽车修理厂外疯狂跳动。空气中的甜腻气味浓得让人头晕,比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就是这里了。”顾衍压低声音,眼神锐利,“能量反应很强,里面可能不止一两只‘乌鸦’,而且…可能正在进行仪式。这是机会,也是陷阱。”
我胸口那股熟悉的闷痛感再次出现,眼中的血红色滤镜自动浮现,世界变得清晰而诡异。我能“看”到修理厂内部有数团扭曲、暗沉的红色光晕在移动,中心区域则是一个不断旋转、汲取周围能量的诡异图案——正是梦中和仓库里见过的法阵放大版。
“他们…在抽取什么?”我忍着不适问。
“活物的‘生机’,或者…同类的时间。”顾衍的声音冷得像铁,“看来他们钓到了‘大鱼’,或者准备干票大的。”
就在这时,我感知到修理厂深处,有一团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白色光晕,正被法阵强行抽取着能量!那光晕给我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是另一个“背债者”!
“里面有一个我们的同类!还很虚弱!”我急促地对顾衍说。
顾衍脸色一变:“麻烦了!仪式一旦开始,不吸干祭品不会停止。我们必须打断它!”
没有更多时间犹豫。顾衍像一只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摸向修理厂的侧门,我紧随其后。门是虚掩的,里面传来模糊而癫狂的吟诵声。
透过门缝,我看到惊人的一幕:三个披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人影围着一个燃烧着幽绿火焰的法阵,法阵中央,一个瘦弱的年轻人被铁链锁着,脸色惨白如纸,生命的气息正肉眼可见地流逝。而那个刀疤脸,就站在一旁,眼神狂热地盯着法阵中心,他眼中的暗红光芒比上次见到时更加浑浊和强盛!
“动手!”顾衍低喝一声,猛地撞开门!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刻满符文的短刀,直扑离他最近的一个施法者!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那股在梦中绝境爆发出的灼热力量再次涌起,眼中的世界彻底化为一片血红。我没有武器,但我的“感知”清晰地标示出每个敌人的位置和…他们能量流动的节点!
一个“乌鸦”拔出匕首怪叫着向我冲来。在他的动作在我血红的视野里变得缓慢而清晰,我甚至能“看”到他手臂上能量汇聚的路线。侧身、闪避、然后用手刀精准地劈向他肘关节内侧的一个微弱红点!
“咔嚓!”轻微的骨裂声伴随着他凄厉的惨叫响起。他手臂上的能量流动瞬间中断,匕首当啷落地。
我没时间惊讶于自己突然爆发的战斗力,因为刀疤脸已经注意到了我。他认出了我,脸上露出狰狞而贪婪的笑容:“是你!新鲜的‘时之屑’!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舍弃了顾衍,径直向我扑来,手中多了一把缠绕着黑气的弯刀。压迫感远超其他“乌鸦”!我凭借预知连连闪躲,险象环生,他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能冻结灵魂。
“他的核心在胸口偏右!”正在与另一个“乌鸦”缠斗的顾衍大声提醒。
胸口偏右!我集中所有精神,眼中的血红光芒大盛,死死盯住那个位置。果然,在那里有一个比其他节点明亮、稳定得多的暗红色能量旋涡!
机会只有一次!在他再次挥刀劈来的瞬间,我没有完全躲闪,而是用左臂硬生生格挡了一下,钻心的剧痛传来,但我也借此拉近了距离,右手并指如刀,凝聚起全身那股灼热的力量,狠狠戳向了他胸口那个能量旋涡!
“噗嗤!”
没有刺入实体的感觉,更像是戳破了一个能量气泡。刀疤脸的动作瞬间僵住,眼中的红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不…可能…”他嘶哑地低吼,身上的黑气开始剧烈溃散。
我拔出鲜血淋漓的手指,踉跄后退。左臂传来骨折般的剧痛,但心中那股因为守护而燃起的火焰却越发炽烈。
顾衍也解决了他的对手,迅速破坏了法阵的核心。锁链应声而落,那个虚弱的“背债者”瘫软在地,但生命气息终于停止了流逝。
“快走!刚才的动静太大了!”顾衍扶起那个昏迷的同伴,对我喊道。
我们迅速撤离了修理厂,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坐在顾衍那辆破旧的面包车上,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灯火,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那个平凡的周六下午,那个关于死神的梦,已经彻底将我的人生拖入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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