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依旧,归途血迹未干。野狼峪的枪声,向中村一郎宣告:只要小日本在中国一天,孤竹镇的抵抗之火,永不熄灭。
野狼峪抢回来的物资,让奄奄一息的抗日团,勉强缓过一口气。药品救治了伤员,棉衣分给了最需要的战士和百姓,粮食虽然依旧紧张,但至少每天能有一顿实实在在的干饭,而不是照见人影的稀粥。然而,这短暂的缓解背后,是牺牲了二十三名骨干的沉重代价,以及中村一郎更加疯狂和严密的报复。
日军的碉堡,和炮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根据地外围林立起来,铁丝网和封锁沟一道接着一道,将孤竹镇,及周边几个山村,围得如同铁桶一般。
巡逻队的频率增加了数倍,任何试图穿越封锁线的行为,都会遭到毫不留情的射杀。中村甚至调来了几门山炮,时不时地对疑似抗日团,活动的山林进行盲目的炮击,虽然造成的直接伤亡有限,但那隆隆的炮声,和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极大地摧残着根据地,军民本就紧绷的神经。
“中村这是要把我们彻底困死,憋死在这山里!”赵旭日看着地图上日益紧缩的包围圈,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硬冲出去无疑是送死,可留在山里,物资耗尽也只是时间问题。一种无力感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内心。
与此同时,一种微妙的、令人不安的气氛开始在根据地内部悄然弥漫。
先是有人在小范围内传言,说上次野狼峪伏击的失败,他们未能全歼敌人,并缴获全部物资,是因为行动计划泄露,暗示内部仍有未被清除的奸细。
接着,又有流言针对叶青,说她带领的行动队虽然能打,但作风霸道,缴获的物资分配不公,而且每次行动伤亡都很大,质疑她的指挥能力,甚至隐晦地将唐雄的牺牲,与她过往的“决策失误”联系起来。
这些流言像冬天的阴风,无孔不入,却又抓不住源头。它们挑动着人们因长期压抑和恐惧而变得脆弱的神经,侵蚀着刚刚因锄奸而重建起来的信任。
周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股暗流。她没有立刻大张旗鼓地追查,而是不动声色地通过她的情报网络和内务系统进行摸排。她发现,这些流言的传播很有技巧,总是在小范围、私底下进行,很难追溯到第一个散布者。而且,流言的内容并非空穴来风,往往是将一些事实进行歪曲、放大,或者将不同时间、不同背景的事件强行关联,极具迷惑性和煽动性。
“这不是普通的牢骚或者猜忌,”周瑶在私下里对赵旭日和叶青分析,神色凝重,“手法很老道,是在刻意制造矛盾,离间我们核心指挥层,特别是针对叶青。中村上次用了王成斌那样的‘硬钉子’失败了,这次,他可能用了更隐蔽的‘软刀子’。”
叶青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擦拭枪支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她早已习惯了各种质疑和背后的议论,但这次,她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恶意。“跳梁小丑。”她冷冷地吐出四个字,但眼神深处,还是掠过一丝被自己人背后中伤的寒意。
赵旭日烦躁地挠着头:“他娘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鬼子这一手真他妈阴损!老周,你有头绪了吗?”
“有几个可疑对象,都是近期以逃难名义加入我们,或者原本表现摇摆不定的本地士兵。”周瑶压低声音,“但我没有确凿证据。而且,我担心这只是冰山一角,贸然动手可能会打草惊蛇,甚至引发更大的混乱。”
就在内部暗流涌动之际,周瑶通过一个极其隐秘的渠道,截获了一份令人震惊的情报。中村一郎似乎对缓慢的封锁围困失去了耐心,正在策划一次代号“冬狩”的大规模军事行动。情报显示,日军将从周边县市调集重兵,配备重型火炮,准备在雪化之前,对孤竹镇抗日团根据地发动一次彻底的、毁灭性的总攻,意图一举荡平所有抵抗力量。
情报的来源模糊,可靠性存疑,但内容和时间点都显得合情合理。中村完全有能力,也有动机这么做。
团部会议上,这份情报引发了巨大的分歧。
以陈勇为代表的一部分团干部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必须立刻准备转移突围,跳出敌人的包围圈,哪怕付出巨大代价,也不能坐以待毙,让鬼子包了饺子。
而以几个老成持重的干部则认为,这很可能是中村故意放出的假情报,烟雾弹。目的就是引诱他们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仓促突围,然后在野外凭借优势兵力,和火力将他们歼灭。他们主张坚守孤竹镇,凭借熟悉的地形与敌周旋。
双方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赵旭日、周瑶和叶青这三位核心决策者。
赵旭日脸色阴沉,这个决定关乎整个抗日团的生死存亡。
周瑶沉思良久,缓缓开口:“情报的真假,我们暂时无法完全确认。但我们可以做一个假设:如果‘冬狩’行动是真的,我们固守孤竹,胜算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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