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外的酸枣林里,星子刚缀上墨蓝天幕,林星回就拄着三清戟一瘸一拐地钻了出来。
他道袍下摆刮得全是破洞,肘弯还沾着矿灰,见萧月落正低头检查红衣上的针孔,立刻凑过去:
“无量你个天尊,道爷跟那狼牙棒蠢货拼了三回合,总算把叶凌霄那小子给捞回来了!”
萧月落指尖正捏着苏月给的止血膏,闻言斜睨他一眼:
“小道长先顾顾自己吧,戟穗都染血了。”
说话间已转身,翠色身影从树后闪出来。
苏月提着药箱快步上前,玉峰针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快坐下,腐骨爪的余毒得再敷一次药。”
叶凌霄跟在后面,嫩鹅黄的袍衫染了大片暗红,却紧紧攥着块青玉佩。
那玉佩边缘缺了个角,刻着小小的 “凌” 字,是他母亲的遗物。
“陈校尉他们......没能活着走出矿洞。”
他声音发哑,星河长明剑斜倚在树干上,剑穗垂落如断弦。
老钱蹲在一旁擦淬火钳,铁钳与石块摩擦出刺耳声响:
“分舵的缇骑定是得了信,这几日云州城盘查得紧。林姑娘留的蛇骨标记指向分舵,真账册八成藏在那儿。”
萧月落忽然起身,红衣在夜风里扫过草叶:
“我去夜探。天机阁的无声步对付东厂的暗哨正好。”
她指尖叩了叩腰间流云剑,剑鞘上的缠丝还沾着矿洞的潮气。
“不行!”
林星回猛地站起来,三清戟 “笃” 地戳在地上。
“东厂那群狗贼的腐骨爪阴得很,道爷陪你去!”
“你去才是添乱。”
萧月落伸手戳了戳他鼓起来的腮帮子。
“上次矿洞若不是我拉你,早成毒针靶子了。”
“乖乖跟苏月守着据点,我三更前必回。”
她说话时眼尾弯起,月光落在她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银。
苏月已将药粉包好塞进萧月落袖袋:
“这里面是解迷香的醒神散,遇水即溶。若沾到腐骨爪的毒,记得先敷这个止血膏。”
她顿了顿,又递过个小巧的琉璃瓶。
“这是追踪粉,若遇险就撒向空中,我能循着荧光找你。”
林星回还想争辩,却被萧月落塞了个醉仙葫芦:
“替我看好它,回来还得喝你存的梅子酒。”
红衣身影一闪,已掠出丈许,裙裾扫过矮树,连叶片都没惊动半分。
正是天机阁不传之秘的无声步。
东厂云州分舵建在旧州衙旧址,朱红大门前挂着两盏黑纱灯笼,灯穗上绣着狰狞的虎头。
萧月落伏在对面茶寮的屋顶,瓦缝里还留着白日的余温,她指尖沾了点唾沫,轻轻掀开片瓦。
院内巡逻的缇骑穿着黑甲,腰间弯刀的铜环偶尔相撞,发出细碎声响。
西厢房亮着灯,窗纸上映出个伏案的身影,正是分舵千户周显。
传闻此人最擅用腐骨爪,当年追杀玄甲军旧部的就是他。
她深吸一口气,足尖点着瓦脊滑行,像片被风卷动的红叶。
落地时裙摆轻扫地面,连尘土都未扬起。
墙角的暗哨正倚着柱子打盹,喉间突然被枚铜钱抵住,连闷哼都没发出就软倒在地。
那铜钱正是白日矿洞里卡住弩箭的三枚之一。
穿过月亮门时,忽然闻到股腥甜气味。
萧月落缩在回廊立柱后,见两名缇骑抬着个木桶走过,桶沿滴下的黑水落在青石板上,竟蚀出细小的坑洞。
“千户要的碧鳞蛊毒液,可得小心些。”
其中一人低声道。
“听说这玩意儿投进水源,人畜喝了活不过三日。”
她心头一紧,林静姝说曹瑾仁与摩罗教勾结下毒,果然不假。
绕过仪门,西厢房的窗缝正漏出灯光,周显的声音混着翻纸声传来:
“南蛮那边催得紧,下月再送百斤铁器过去,换十坛碧鳞蛊卵。”
萧月落指尖勾住窗棂,指节发力将木闩悄无声息地挑开。
窗扇刚推开寸许,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立刻贴紧墙壁,红衣与暗影融为一体。
巡逻的缇骑举着火把走过,火光扫过她鬓角的珠花。
那是苏月给她的,珠蕊里藏着醒神散。
待脚步声远了,她才翻窗而入。
屋内弥漫着墨味与腥气,案上堆着账本,最上面那本写着【云州铁矿出入库清册】。
萧月落快速翻找,指尖突然触到个硬壳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十几封密信,信封上都盖着东厂的朱印,边缘有十二道棱纹。
正是真印鉴。
“谁在那儿?”
门外突然传来喝问,伴随沉重的脚步声。
萧月落心头一凛,将密信塞进怀中,反手扣上锦盒。
周显已推门而入,腐骨爪带着腥风抓来,指甲泛着乌青的光。
她足尖点地向后掠去,流云剑 “唰” 地出鞘,剑光如流霞掠过。
周显的爪子抓在空处,竟将实木桌案抓出五道深痕。
“是天机阁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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