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脂灯的余烬添了新枝,火苗 “噼啪” 舔舐着陶罐底,将满洞药香烘得愈发绵长。
青蛇缠在林静姝腕间吐了两记信子,顺着衣袖滑入石缝消失,她这才转身看向林星回,眼神里的期待像被火光浸软的棉絮。
“快解下来瞧瞧。”
萧月落已收起流云剑,红衣下摆扫过石凳时带起些药渣,却没像往常般嫌脏,反倒往前凑了半步。
林星回慌忙按住腰间剑穗,道袍下摆蹭得石桌响:
“无量你个天尊!急什么?道爷这就解 —— 哎,别扯!”
他手忙脚乱地解着系绳,银线流苏缠在指节上,折腾得鼻尖冒汗。
萧月落看不过去,伸手一把攥住流苏末端,指尖巧劲一挑,死结便松了。
“笨手笨脚,亏你还舞得动三清戟。”
她撇嘴吐槽,却把解下的剑穗轻轻放在石桌上。
那剑穗以墨色蚕丝为底,十二根银线如细雪缠在流苏间,尾端月牙银饰磨得发亮。
林静姝的指尖刚触到银线,最细的那根突然颤了颤,原本黯淡的纹路竟泛起微光。她猛地缩手,呼吸都屏住了,喉间挤出细碎的气音:
“嫂嫂说的是真的......”
林星回凑过来,醉仙葫芦在腰间晃悠:
“姑姑你看,道爷没骗你吧?”
“上次寒夜赶路,这穗子亮得跟引路星似的!”
他说着运起内丹功,掌心贴向剑穗,刹那间十二根银线齐齐亮起,如织就的星图在流苏上流转,与他怀中月纹玉坠的光晕遥相呼应。
“是关家的‘星河络’!”
林静姝泪珠子 “啪嗒” 砸在石桌上,伸手抚摸着银线交织的纹路。
“嫂嫂当年教我认过关家信物,这第三根银线的打结法,全天下只有关家绣娘会做。”
她忽然抓住林星回的手腕,指腹按在他虎口处。
“你左手虎口是不是有颗朱砂痣?”
“嫂嫂说星回出生时就有,是林家的记认。”
林星回愣了愣,反手摸向虎口:
“哎?还真有!”
“清虚师父说这是道爷天生的福痣......”
“不是福痣,是家痣。”
林静姝的声音哽咽着,从怀中摸出个油布包,层层解开后露出本线装书。
封皮已泛褐,题着《农桑辑要》四字,墨迹是极淡的靛蓝色,边角处绣着朵小小的兰草。
与她手帕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这是嫂嫂的手抄本。”
她把书推到林星回面前,指尖划过扉页上的指印。
“天启二十六年,南蛮大旱颗粒无收,末那楼首领派人来求中原农耕之法。”
“哥哥本想奏请朝廷,嫂嫂却说‘朝堂多奸佞,不如亲授之’,连夜抄了这本册子让我送去南蛮。”
叶凌霄按在剑柄上的手松了些,眉头却仍皱着:
“南蛮与大夏素有嫌隙,末那楼会认这册子?”
“会认的。”
林静姝抬眼时,泪已擦干,眼底只剩坚定。
“当年我送书去恩义亭,末那楼正抱着饿死的幼子哭。”
“他按南蛮规矩歃血为盟,说‘林家若有难,南蛮十万狼骑必来援’。”
“曹瑾仁诬陷哥哥‘通敌南蛮’,倒真算歪打正着。”
“只是那‘敌’,原是哥哥以恩义结下的友。”
苏月正往药罐里添解毒藤,闻言动作一顿:
“这么说,持这本册子去南蛮,就能请末那楼出手?”
“不止是末那楼。”
林静姝翻开册子,里面夹着张泛黄的兽皮地图。
“嫂嫂在夹层里画了南蛮各部的联络暗号,还有末那楼的私印图样。只是......”
她话锋一转,指尖点在地图边缘。
“摩罗教近年一直在渗透南蛮,上个月我见着末那楼的信使,说他已被亲曹瑾仁的贵族排挤,处境堪忧。”
洞外忽然传来 “咔嚓” 一声轻响,叶凌霄瞬间拔剑,剑光荧荧照亮洞口:
“谁?”
萧月落已掠至洞口,流云剑抵着石壁上的阴影,却见只灰松鼠抱着松果窜过,尾毛扫过枯枝。
她松了口气,回头笑道:
“姑奶奶倒是比凌霄还急了几分。”
叶凌霄收剑时耳尖微红:
“小心驶得万年船。”
林星回却盯着兽皮地图,手指点在 “恩义亭” 三字上:
“姑姑,咱们先去南蛮搬救兵?道爷这就收拾家伙 ——”
“先别急。”
林静姝按住他的手,眼神沉了沉。
“摩罗教不仅在南蛮搞鬼,西域那边更麻烦。”
“嫂嫂当年与羲和谷主阿兰若有旧,她的剑穗本是双份,一份给了我哥,另一份赠予阿兰若作信物。”
“如今摩罗教在西域寻血蛊秘地,若阿兰若遭了毒手,咱们腹背受敌。”
苏月忽然想起什么,从药箱里取出个小瓷瓶:
“前几日药王谷传来消息,说西域有商队带出血蛊感染者,症状与云州流民相似。看来摩罗教是想南北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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