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行的朱漆大门在身后厚重合上,将街市的喧嚣隔绝成另一重世界。
穿堂风卷着账房特有的楮皮纸气息掠过,林星回下意识紧了紧腰间的醉仙葫芦,墨色道袍上的星斗纹在烛火下流转微光:
“无量你个天尊!这地方比清虚道长的藏经阁还讲究。”
沈富贵引着众人穿过雕花木廊,廊下悬着的翡翠风铃轻响,每片铃叶都刻着 “万” 字暗纹。
“这是我爹当年请姑苏巧匠做的。”
他拍了拍廊柱上的铜兽衔环。
“风一吹就知道东南西北的商路有没有消息。”
话音未落,西首风铃突然急促震颤,他脸色微变。
“是西城分号的急信。”
账房内早已灯火通明,十几个伙计正围着长桌核对账本,算盘珠子噼啪作响如骤雨。
见沈富贵进来,账房先生连忙迎上:
“少东家,东厂的魏千户带着缇骑在街口盘查,说要核对上月的盐铁账目。”
叶凌霄的手瞬间按在星河长明剑剑柄上,陨铁剑身隐有荧光流转:
“小爷就说他们跟屁虫似的,果然追来了。”
萧月落却拽住他的衣袖,红衣扫过案上的乌梅子汁:
“慌什么,天机阁的密写墨水还能怕他们查?”
她指尖沾了点汁液在指尖揉搓,那是能火烤显影的情报载体。
沈富贵突然往内间急走:
“诸位随我来!密室入口在爹的书房。”
穿过两道暗门,眼前现出一间雅致书房,紫檀木书案上摆着方端砚,砚台边角磕损处缠着铜丝。
“这是林啸将军当年送的。”
他指尖摩挲着砚底 “忠肝义胆” 的刻字。
“天启二十五年,东厂要抄没万宝行,是林将军以‘军饷周转’的名义保下我们,还把这砚台留在这儿当信物。”
林星回俯身细看,砚台缝隙里还嵌着些许铁锈,竟与自己三清戟上的玄甲军兵戈锈迹一模一样。
他喉头微紧,伸手抚过刻字:
“道爷的爹从不轻易赠人东西,看来沈伯父当年帮了不少忙。”
“何止是帮忙。”
沈富贵打开书案暗格,取出个油布包层层解开,里面是本泛黄的账册,封面盖着玄甲军的朱印。
“我爹是林将军安插在商界的眼线,东厂每次走私盐铁,都逼万宝行伪造账目,把‘笔墨’记成‘盐铁’,‘宣纸’写成‘军饷’......”
“这暗号道爷懂!”
林星回突然插话,指着账页上的朱砂标记。
“我娘留的落月剑穗也有这讲究,流苏数量代表情报等级。”
萧月落凑过来比对,流云剑穗的冰蚕丝在烛光下泛着银光:
“果然是天机阁传出来的暗码体系,当年我爹和沈伯父定是同路人。”
苏月正帮伙计处理被缇骑打伤的胳膊,翠色裙裾沾了点药膏,闻言抬头道:
“沈公子,你库房里被扣的药材有九叶重楼吗?”
“星回哥的碧鳞蛊还需要它辅助解毒。”
她指尖捏着玉峰针,针尾的银流苏轻轻晃动。
沈富贵一拍大腿:
“巧了!昨天刚从北离冰湖运到一批,就是被东厂扣在码头了。”
他突然压低声音。
“不过我爹早有准备,真正的账本和药材清单都在密室,就是那机关得 ——”
“哐当”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前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夹杂着东厂缇骑的呵斥:
“奉曹公公令,搜查万宝行所有库房!”
叶凌霄长剑已然出鞘,星辰碎片镶嵌的剑身映得满室寒光:
“小爷去会会他们!”
却被林星回按住肩膀,三清戟的重量透过掌心传来:
“别急,道爷听这脚步声,不过五个缇骑,沈公子应付得了。”
沈富贵深吸一口气,抓起书案上的算盘令牌:
“诸位跟我来!”
他将令牌插入书架侧面的凹槽,雕花木架缓缓移开,露出黑漆漆的密道入口。
“这机关要三清戟的玄甲军暗纹才能彻底打开,我爹说等林家后人来了才能启封。”
林星回将三清戟横在入口处,六尺六寸的戟身贴合石壁凹槽,刻着的军阵图突然亮起微光。
“无量你个天尊!这机关比道观的八卦阵还神!”
随着他内力注入,石壁发出沉闷的响动,密道豁然开朗。
密室内弥漫着樟香与墨香,四壁摆满了铁柜,沈富贵点亮墙上火折,照亮正中央的紫檀木柜:
“最里面的‘已巳年账册’就是关键,东厂走私给摩罗教的铁器数量都记在里面。”
他伸手去拉柜门,却发现锁孔里嵌着枚玉算盘珠。
“这是我爹的‘三试’考验。”
沈富贵摩挲着算盘珠。
“要先解商路暗号才能开锁。”
萧月落突然指向柜门上的刻痕:
“这是天机阁的星图密码!对应西域矿脉的位置。”
她报出一串方位,沈富贵转动算盘珠,“咔嗒” 一声锁开了。
账册刚取出,密道外突然传来打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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