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深处,听雪阁。
檀香袅袅,却压不住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暖阁内,暖炉烧得正旺,银丝炭散发着淡淡的松脂香,却驱不散那股渗入骨髓的阴寒。
南宫枭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上。曾经魁梧如山的身躯,如今枯槁得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朽木。玄色锦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空荡荡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那张曾经虬髯怒张、不怒自威的脸,此刻凹陷得如同骷髅,颧骨高高凸起,皮肤灰败松弛,布满深褐色的老人斑。花白的头发稀疏干枯,如同乱草。唯有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浑浊的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两簇……淬了剧毒的……幽绿鬼火!
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胸口剧烈起伏,如同拉动的风箱。枯槁的手爪死死抓着锦被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着。柳家秘传的“九转续命丹”,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吊着他最后一口气,却也让他日夜承受着经脉寸断、神魂撕裂般的极致痛苦!生不如死!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撕扯着他的胸腔,他猛地弓起身子,如同离水的鱼,枯槁的身体剧烈抽搐着!一口粘稠的、带着浓重腥气的黑血喷在雪白的狐裘上,如同泼墨,触目惊心!
“爹!”南宫清漪惊呼一声,连忙上前,用一方浸了温水的丝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嘴角的血迹。她穿着一身繁复华贵的月白云锦宫装,裙摆上用金线绣着展翅的鸾鸟,流光溢彩。乌黑的秀发梳成精致的飞仙髻,斜插着一支流光溢彩的碧玉步摇。那张绝美的脸上,精心描绘的妆容无懈可击,杏眼水润,眼波流转间带着勾魂摄魄的媚意。只是此刻,那媚意深处,却沉淀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怨毒和……冰冷的算计。
柳沧溟端坐在软榻对面的紫檀木椅上。月白云纹锦袍纤尘不染,墨玉般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俊美无俦的脸上,覆盖着一层万年寒冰般的冷漠。左脸颊上,那道三寸长、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狰狞疤痕,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爬在他完美的脸上,散发着无声的耻辱和……滔天的杀意!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通体漆黑、边缘布满细密裂痕的……镜片——净魔镜的碎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锋利的边缘,眼神深邃如寒潭,不起一丝波澜。
“沧溟……公子……”南宫枭咳喘稍定,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着柳沧溟,“那魔头……已成……心腹大患!劫殿……不除……柳家……永无宁日!”
柳沧溟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清冷如玉:“南宫家主,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南宫枭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如同夜枭啼哭,“只是……临死前……想为柳家……为沧溟公子……再……尽一份力……”
他枯槁的手爪颤抖着,伸入怀中,摸索了半天,掏出一物。
不是玉简,不是卷轴。
是一块……石头。
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布满纵横交错的裂痕,如同干涸的河床。石头边缘,残留着几道极其细微、扭曲、如同用污血书写的……暗红色符文!符文黯淡无光,却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冰冷粘稠、带着无尽死寂和……吞噬意志的……诡异气息!
嗡——!!!
柳沧溟把玩镜片的手指猛地一顿!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认得这气息!与天宝阁那魔头身上散发出的……如出一辙!甚至……更加古老!更加……纯粹!
“这是……”柳沧溟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多了一丝凝重。
“林家……祠堂……下面……”南宫枭眼中闪烁着怨毒和疯狂的光芒,“那口……被封印的……古井……井底……镇压的……东西!”
“当年……我……我抽了苏婉那贱人一缕……本命劫煞……打入林烬体内……本想……以他为皿……养煞……破封……”
“可惜……功亏一篑……”他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刻骨的恨意,“那魔崽子……命硬……竟……竟没死……还……还融合了那缕劫煞……变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
“但这块……井底残碑碎片……却……被我……偷偷……藏了下来……”南宫枭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扭曲的得意,“它……与那魔头体内的……东西……同源!气息……相连!”
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如同回光返照的厉鬼!
“沧溟公子!以此为饵!布下……囚天阵!引那魔头……入瓮!必能……将其……彻底……镇杀——!!!”
“囚天阵?”柳沧溟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柳家镇族绝阵之一!需三位元丹巅峰修士联手,耗费海量资源,引动地脉之力,封锁空间,镇压一切!威力绝伦!但代价巨大!一旦启动,布阵者也会元气大伤!
“咳咳……咳咳咳……”南宫枭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嘴角再次溢出黑血。他强撑着,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此阵……可布在……落云城……林家……废墟!那里……煞气……最浓!残碑气息……最盛!那魔头……必定……感应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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