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北的眼神里盛满了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惧怕,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拐了三个弯才勉强连成句子:“有…有谦……那些,那些就是你爷爷以前说过的……不能被咬到、不能被……抓到的东西……”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像是要努力压住翻涌上来的恐惧和恶心。
太佑谦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凝视着前方被车灯劈开的、浓稠如墨的山路黑暗。
车厢内一片死寂,只剩下引擎低沉的嘶吼和他们两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我们……还去机场吗?”白小北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生怕声音大了会惊动车外黑暗中的什么东西。
太佑谦盯着前方不断被车灯吞噬又不断涌来的黑暗,人生第一次感到如此茫然。他不知道。不知道机场是否还存在秩序,不知道那里是否已经沦为另一个炼狱的入口,甚至不知道他们此刻的选择,是否只是在奔向另一个绝望的深渊。
整个世界,似乎就在他们被困在高速上的那几个小时里,彻底崩塌、翻转,露出了它狰狞腐烂的内核。
白小北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凉带着尘土味的空气灌入肺部,带来一丝刺痛。他努力稳住自己发抖的声音,试图抓住一点熟悉的、能带来安全感的东西。
“漫画里对付这种东西,都说要攻击他们的大脑或者心脏,我觉得对付丧尸应该可行。” 他说出那个词时,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他已经默认了,那个只存在于屏幕和纸张上的、荒诞不经的“丧尸”世界,如同冰冷的潮水,已经无可阻挡地淹没了他们脚下的现实。
太佑谦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短促而干涩的嗤笑,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冰冷的自嘲:“我们去攻击?去肉搏?”
目光扫过白小北,也扫过车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两个身形单薄得像深秋芦苇杆的男人。
“是给它们开自助餐吗?还是送货上门、主动掀开餐盘盖那种。”
常年窝在房间里不见阳光、缺乏运动的苍白瘦弱,和为了镜头前那点虚幻的“上镜好看”而饿出来的纤细骨架,此刻都成了巨大的讽刺。他们身上没有半分能抵抗那些恐怖怪物的力量。
沉默再次降临。
车轮碾过崎岖山路的颠簸声在车厢内回荡。过了好一会儿,太佑谦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疲惫:“那破漫画……还说什么了?”
白小北坐直了些,仿佛背诵课本一样,“全世界都会陷入慌乱……原有的体系会崩溃。想要活下去,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易守难攻的地方建立基地,储存足够的食物和水,最好能自给自足……还要设置陷阱防御……”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深刻的忧虑,“而且,不能招揽太多人。人多了,心思就杂,分歧和冲突……有时候比外面的怪物更致命。”
“基地?招揽人?” 太佑谦的眉头紧紧锁住,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边缘,发出笃笃的轻响。他飞快地在脑海中检索着白小北那远离尘嚣的庄园位置,“谁他妈吃撑了还想着招揽人?你那庄园……除了山就是林子,最近的邻居是几里地外的那个靶场老板,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两次面,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至于物资……”
他想起昨晚在庄园厨房看到的景象,语气沉了下去,“你冰箱里虽然东西很多,但是远不够吃的,要多囤点。”
“家附近往西大约二十里地,有个小镇,哪里有小超市”,白小北立刻接话,语速因为急切而加快,“还有汽油!车不能没油,我们得多弄些汽油备着!”
太佑谦不再犹豫,照着白小北的指引,沿着颠簸的山路,朝着那唯一可能带来补给的小镇方向前进。
一个小时后,沾满泥泞的越野车如同疲惫的野兽,缓缓驶入这个名叫石溪的偏远小镇。
与高速路上的炼狱景象截然不同,小镇街道虽然冷清,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平静。几个居民慢悠悠地走着,偶尔交谈几句,脸上还带着日常的闲适。
太佑谦的心丝毫不敢放松,如同探照灯般扫过街道两旁紧闭的门窗和每一个行人的脸孔,搜寻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迹象。
他们很快找到了目标——一家门脸不大的“利民超市”。
玻璃门上贴着褪色的促销海报,透过有些脏污的玻璃望进去,几排货架陈列着基本的日用品和食品,收银台前还有一两个人在排队结账。
车刚在超市门口停稳,太佑谦便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动作带着一种被危险追赶的急促。
白小北紧随其后,两人迅速冲进超市。货架上物品的丰富程度比白小北预想的要好些,但依旧有限。太佑谦目标明确,直奔食品区,双臂展开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将货架上成箱的泡面、成袋的面包、压缩饼干和牛肉干一股脑地往下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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