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像是全身的骨头被一寸寸敲碎,又勉强拼接在一起。时墨白在无尽的混沌中挣扎,最终被这尖锐的疼痛强行拽回了意识。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景象——雕花古木的床顶,虽显陈旧却依旧能看出世家底蕴的家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混合了草药和霉味的古怪气息。这不是医院,更不是他的大学宿舍。
“嘶……”他试图动弹,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势,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与此同时,一股庞杂而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入他的脑海。
时家……三少爷……无法感应灵纹……家族笑柄……决斗……重伤……
他,时墨白,一个刚考上考古系、正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大一新生,竟然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名为“符箓天域”、以符卡为尊的东方玄幻世界,附身在一个与他同名的、刚在家族决斗中被人打成重伤的世家子弟身上。
原主的记忆里充满了屈辱、不甘和深深的无力感。在这个力量至上的世界,无法在丹田凝聚“符种”的他,被视为家族的耻辱,连带着他这一支的旁系都抬不起头,资源被克扣,居住在这座破败的偏院。而这次重伤,似乎也是被人刻意设计的……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端着水碗,沉默地走了进来。他步履沉稳,动作间却带着一种被束缚的僵硬感。
时墨白的心脏猛地一跳。
记忆告诉他,这是他的战奴。
一个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七”的奴隶。原主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这个沉默的沙包上,鞭打、饿饭、关禁闭是家常便饭。而战奴“七”,如同没有感情的磐石,承受着一切,只在需要他战斗时,才会爆发出野兽般的凶悍。
他走到床边,单膝跪地,将水碗沉默地举过头顶,递到时墨白面前,自始至终没有抬头。
时墨白忍着痛,微微撑起身体,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凌乱的黑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但透过发丝的缝隙,能看到一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死水般的沉寂和一种被磨砺到极致的野性。他的身材精悍,破旧的衣衫下是流畅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裸露的皮肤上,隐约可见新旧交叠的伤痕。最刺眼的,是他脖颈上那个暗红色的、如同项圈般的奴隶符印,以及锁骨下方那个更为复杂的烙印符纹——那是属于时墨白,或者说,属于原主的“所有权”标记。
时墨白心中五味杂陈。作为一个接受现代教育的文明人,他无法理解这种将人视为私有财产的制度,更无法接受原主的暴行。
他伸出手,想去接那碗水,却因为虚弱而手臂一颤,碗中的水晃了出来。
几乎是在水晃出的瞬间,那战奴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头埋得更低,仿佛在等待随之而来的责罚。
这个细微的反应,让时墨白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没有斥责,只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甚至带着一丝刚刚“重伤初愈”的沙哑:“……无妨。”
他接过水碗,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对方那布满厚茧的手指,感受到了一片冰凉的肌肤。他一饮而尽,干渴的喉咙终于得到了缓解。
将空碗递回去时,他鬼使神差地,用他前世最熟悉的语言,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战奴递接空碗的动作有了一刹那的凝滞。虽然依旧没有抬头,但时墨白清晰地看到,他那如同石雕般紧绷的下颌线,似乎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房门被粗暴地推开。
一个锦衣华服、面容带着几分刻薄骄纵的少年走了进来,正是时墨白的嫡系兄长,时俊宇。
“哟,我们时家的‘天才’三少爷还没死呢?”时俊宇语带嘲讽,眼神轻蔑地扫过时墨白苍白的脸,又嫌弃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战奴,“真是命硬,跟你这卑贱的战奴一样,都是属蟑螂的。”
记忆涌现,时墨白立刻明白,原主这次重伤,八成与这位“好兄长”脱不了干系。
时俊宇不等他回应,自顾自地走到桌边,随手拿起桌上原主之前练习绘制、却失败了的几张符卡废稿,嗤笑一声,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废物就是废物,再练也是浪费家族资源。”他语气一转,带着恶意的戏谑,“既然你还能喘气,那正好。三天后,家族年度考核,父亲和长老们都要亲自观看。我给你安排了个好节目——”
他目光扫过地上的战奴,又落回时墨白脸上,冷笑道:“就让你和你的好奴才,再打一场‘生死局’,给各位长辈助助兴!上次你没死成,这次,要么他死,要么你亡,可别再让大家失望了!”
说完,他像是完成了什么有趣的恶作剧,大笑着扬长而去。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时墨白粗重的呼吸声。
生死局……对手是自己的战奴?要么他死,要么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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