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长老坐在石棺盖上,慢悠悠地削着手里那根枯树枝。
他的动作很认真,像是在雕琢什么稀世珍宝。枯木屑簌簌落下,落在石棺上,又飘进雾气里,消失不见。
废墟上,血婴傀那双暗紫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守墓长老——准确说,是盯着他身下那口破旧的、长满青苔的石棺。
空气里那股令人作呕的暗红色光晕,在灰白色雾气靠近时,像是遇到了克星,开始不安地翻涌、收缩。
陈烛单膝跪在地上,七窍还在渗血,但脑子转得飞快。
守墓长老来了——虽然不知道这老道士到底什么立场,但至少暂时打断了血婴傀的攻势。这是喘息的机会。
他强撑着站起身,体内三股力量快速运转,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识海。命棺虚影上的五道裂痕正在缓慢愈合,但传递出的痛苦嗡鸣还在持续。
左臂的道种紫光黯淡了不少,刚才那一波对抗消耗巨大。地底的碎片倒是很“贴心”,又传来一股精纯的暗金色力量,帮他稳定伤势。
“这老家伙……”陈烛看向守墓长老,心里嘀咕,“到底是什么来头?”
能让血婴傀都忌惮的东西,绝不简单。
厉无咎站在原地,暗金色的眸子看向守墓长老,眉头微皱。
“长老这是何意?”他声音冰冷,“要插手?”
“插手?”守墓长老终于削完了那根树枝,举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随手插在石棺盖的缝隙里,“我就是个看坟的老头子,哪有本事插手你们年轻人的事。”
他拍了拍手,木屑纷飞。
“不过啊,”守墓长老抬起头,浑浊的老眼扫过血婴傀,又扫过厉无咎,“这血婴傀里那东西,闹得有点过分了。再让它吸下去,炼魂峰的地脉真要断了。”
他指了指脚下:“地脉一断,饲育棺碎片就会暴走。到时候别说炼魂峰,整个葬魂山脉都得抖三抖。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厉无咎沉默片刻,开口道:“我会控制。”
“你控制不了。”守墓长老摇头,语气笃定,“那东西醒了,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
话音刚落——
血婴傀突然动了!
它猛地转头,不再看守墓长老,而是重新盯住陈烛!那双暗紫色的眼眸里,混乱与贪婪的光芒暴涨!
紧接着,它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它张开嘴,不是啼哭,也不是吸气。
而是……**说话**。
声音不是从布偶的“嘴”里发出的,而是直接从空气中响起。那声音极其古怪,像是无数个不同音调、不同年龄、甚至不同性别的嗓音重叠在一起,扭曲、破碎、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威严:
“空棺……道种……”
声音顿了顿,像是在仔细“品尝”这两个词。
然后,继续:
“完美的……躯壳……”
最后三个字落下,血婴傀周身暗红色的光晕轰然爆发!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邪恶气息,而是夹杂着一股古老、腐朽、却又浩瀚如海般的恐怖威压!
那威压出现的瞬间,整片废墟都在颤抖!地面裂开无数道深不见底的缝隙,缝隙里涌出粘稠的黑水,散发出刺鼻的腥臭!
峰主和鬼面长老脸色惨白,齐齐喷出一口黑血,跪倒在地!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像是在承受某种来自血脉源头的压制!
就连守墓长老身下的石棺,也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呻吟声,表面的青苔大片剥落,露出底下斑驳的、刻满符文的棺体。
陈烛的感受最强烈。
在那股威压降临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呼吸困难,心跳几乎停止,血液都要凝固了!
左臂的道种紫光疯狂闪烁,传递出前所未有的恐惧和警告!识海里的命棺虚影更是缩到了角落,棺盖紧闭,连嗡鸣都不敢发出了!
地底的碎片……直接“死机”了。连一丝波动都没了,装死装得彻彻底底。
“这……这是什么……”陈烛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守墓长老叹了口气,从石棺盖上站起来,佝偻的腰背挺直了些。
“还能是什么?”老道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尸祖的残念呗。”
他看向血婴傀,眼神复杂:“血婴傀这种邪物,炼制时需要引子。普通修士用婴孩魂魄,厉无咎的师尊更狠,用了至亲血脉。但他们都没想到,炼成的那一刻,引来的不是普通怨魂,而是……这东西。”
守墓长老指了指血婴傀:“尸祖分散在诸天万界的一缕残念,被血婴傀的怨气和至亲血脉吸引,附着在了上面。所以这血婴傀才会这么强,强得不正常。”
他顿了顿,补充道:“也所以,厉无咎控制不了它。因为这玩意真正的主人,是尸祖。”
尸祖残念!
陈烛脑子里“嗡”的一声。
难怪血婴傀能让道种和碎片都感到畏惧!难怪它的力量本质远超厉无咎本人!难怪守墓长老会说“那东西醒了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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