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找到了一张两人照片，是结婚时拍的。彩色照片上，曹满仓穿着一身绿军装，浓眉毛高鼻梁，眼睛像母亲吴氏，大大的。
胡文玉扎着麻花辫，穿着一件蓝色棉袄。两人肩膀挨着肩膀，脸上都是浅浅笑容。
田蕊摸着这张照片，这是两人唯一的合照，照片上的两人，其实都不在了。祝他们下辈子投到幸福的家庭中。
有块手表，还找到一张一斤的糖票，二斤粮票，居然还有一张酒票。还有一块香皂，她将这些都收进空间。身上零散的有八九块钱，用手帕包好，有大用。
腊月初五，北风卷着空中的尘土，刮的人脸生疼，落着满头满脸的灰。曹家堂屋房檐下挂着一串冰溜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次，反射出耀眼白光。
曹家院里挤满了人。三位穿着军装的人站在当中，神情肃穆。
为首的军官双手捧着一个深色的木盒，盒子上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旧军装。军装上放着一枚一等功的勋章。
大队长曹德胜搓着手，哈着白气：“军人同志们辛苦了，大老远来……满仓是个好娃，是我们村的骄傲……”说着，他眼眶红了。
满仓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初中毕业就下地挣工分，18岁赶上部队招兵，他自个报名穿上军装去了部队，摸爬滚打五年，刚当上排长，他老娘就惦记上了他那点津贴。
还好这孩子聪明，拒绝了老娘想把自家的傻侄女嫁给他的提议，与胡知青结婚。满仓回了部队，吴婆子就把算盘打到了儿媳妇身上，见要不到钱，开始磋磨儿媳妇。
大队长将脑子里那些想法摇出去，今天部队的领导来了，借着这机会把事情解决了，满仓走了，自己不能看他媳妇受磋磨。今天多少得护着点，就是不知道胡知青咋想的。
吴婆子已经扑了上来，干嚎扑倒在地着：“我的儿啊！你咋就扔下娘走了啊！”眼睛却死死盯着军官手里那个鼓囊囊的信封。
田蕊，不，现在是胡文玉了。她穿着一件打补丁的灰棉袄，脸色苍白地站在院里，看着曹家人表演。
她脑子里还混着胡文玉零星的记忆碎片，这具身体能感受到残留的悲恸，以及对未来的恐惧。
果然，吴婆子的干嚎还没停，小叔子曹满屯就挤上前，迫不及待地问：“首长，我哥……我哥的抚恤金是多少？”他眼里冒着光，搓着手指。
小姑子曹红梅搀着她娘，也竖着耳朵听。曹大壮举着烟杆，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脸上皱成一团，蹲在地上不言语。
领头的军官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沉声说：“曹满仓同志因公牺牲，这是他的遗物和抚恤金，一共五百元。组织上感谢他为国家做出的贡献。”
他说着，目光扫过这一家子，最后落在角落里单薄得像张纸的胡文玉身上。
“五百！”曹满屯倒抽一口冷气，声音都变了调。吴婆子也不嚎了，一把抓过那信封，攥得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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