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之都,宗教裁判所地下深处。
此地与地面光明大教堂的庄严肃穆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陈年血锈、苦艾草与某种奇异熏香混合的沉闷气息,冰冷而压抑。厚重的石壁隔绝了外界一切光线与声响,唯有墙壁上镶嵌的、以魔法维持的幽蓝火把,跳动着阴森的光芒,映照出通道两侧一间间铁栅森然的囚室阴影,以及偶尔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锁链拖曳与痛苦呻吟声。
最深处的审判大厅,更是令人望而生畏。大厅呈圆形,穹顶高悬,刻画着天使审判恶魔的壁画,只是那天使的面容在幽蓝火光下显得格外冷酷。地面以黑白两色石材铺就,构成光明圣徽的图案。四周矗立着几尊手持火焰剑、面容模糊的石像,肃杀之气弥漫。
此刻,大厅中央,黑压压地肃立着六十余道身影。他们皆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外罩镶有暗金纹路的短袍,袍角绣着一柄滴血的火焰剑——宗教裁判所“净化之刃”的标志。这些人,便是即将被派往北境,执行“清除异端”任务的暗杀小队。
他们无声无息地站着,如同六十余尊没有生命的石雕,连呼吸都微不可闻。然而,那偶尔抬起、扫过周围的目光,却冰冷、锐利,充满了狂热的虔诚与对生命的漠视。他们是被教廷以最严酷方式培养出来的杀戮机器,信仰是他们唯一的动力,清除异端是他们存在的全部意义。
队伍最前方,站着三人,气息尤为深沉可怖。他们并未穿着制式黑袍,而是身披粗糙的灰色苦修士长袍,赤着双足,身形枯槁,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他们站在那里,却仿佛是三座不可撼动的山岳,周身隐隐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扭曲着周围的空气,令身后的“净化之刃”成员都下意识地垂首,不敢直视。
这三人,正是此次行动的领导者,宗教裁判所内地位尊崇的苦修士长老——以诺、玛拉基、西面。他们皆有着传奇阶位的实力,是教廷隐藏的底牌之一,平日里只在裁判所最深处苦修,非关乎教廷存亡的大事绝不会出动。
一阵轻微却清晰的脚步声自大厅入口传来。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大裁判长默多克,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走入大厅,他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三位苦修士长老身上。
“以诺长老,玛拉基长老,西面长老。”默多克的声音依旧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光明神的意志,已由奥德里奇枢机主教亲自传达。北境异端,亵渎神明,动摇根基,其罪孽,罄竹难书。此次净化行动,关乎神教荣光,不容有失。”
为首的以诺长老缓缓抬起头,他面容枯槁,布满深如刀刻的皱纹,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仿佛有两团白色的圣焰在瞳孔中燃烧。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震荡灵魂的韵律:“神之旨意,即吾等使命。异端之火,必以圣焰焚之。”
玛拉基长老身形佝偻,手中捻着一串由某种兽骨打磨而成的念珠,骨节发白,他并未开口,只是微微点头,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更加阴冷。
西面长老则相对“年轻”一些,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终于……终于可以亲手净化那些背离光明的蛆虫了!他们的哀嚎,将是献给神的最美妙赞歌!”
默多克对三人的反应并不意外,他继续用那毫无波澜的语调下达指令:“目标,北境黑鸦堡,异端首领哪吒及其核心党羽。根据此前失利的情报分析,目标实力远超预估,尤其擅长一种诡异的火焰之力,其身边护卫肉身强横,疑似掌握某种禁忌巫术。尔等切不可再有丝毫轻敌。”
“任务分三路。”默多克详细布置,“以诺长老,你率‘赎罪骑士’第一、第二小队,共二十人,负责正面强攻与牵制,吸引敌方主要注意力,制造混乱。玛拉基长老,你率‘狂热裁决者’五人及‘赎罪骑士’第三小队十人,负责潜入破坏,首要目标为其工坊区、那个所谓的‘启蒙堂’以及魔导炮研制场所,摧毁一切异端造物与知识传播源头。”
“西面长老,”默多克的目光转向最为狂热的西面,“你率剩余五名‘狂热裁决者’及‘赎罪骑士’第四小队十人,执行‘播种’任务。将这些……”他抬手,一名黑衣执事立刻捧上一个密封的、散发着阴寒气息的金属箱,“……‘叹息之尘’,混入北境水源、粮仓,或直接以风系法术散播。让那些被异端蛊惑的愚民,在痛苦与绝望中忏悔他们的罪行,明白背离光明的下场!”
那金属箱中,显然是一种极其恶毒的瘟疫或诅咒之物。
“而我,”默多克最后看向三位长老,声音愈发冰冷,“将亲率裁判所暗影祭司,于外围布下‘神圣静默结界’,隔绝内外通讯,并随时策应。记住,此次行动,不留活口,不择手段!要让北境的黑夜,被神圣的火焰与罪人的鲜血染红!让那异端的堡垒,化作废墟与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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