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府书房内,范建对着满架诗书长吁短叹。自那日在监察院与范闲不欢而散,已过去半月有余。他原以为范闲会像往常一样,过几日便回来认错,谁知这次竟连个人影都不见。
“老爷,夜深了,该歇息了。”老管家在门外轻声提醒。
范建挥挥手,示意他退下。烛火摇曳,映着他日渐憔悴的面容。这些日子他反复思量,那日自己的话确实说得太重了。可一想到范闲与那个山匪头子厮混在一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堂堂监察院提司,成日与个土匪厮混,成何体统...”范建喃喃自语,可说着说着,眼前却浮现范闲挡在谢九身前时坚定的眼神。
那是他从未在范闲脸上见过的神情。
翌日清晨,范建终于坐不住了。
“备轿,去监察院。”
监察院门前,王启年远远看见范府的轿子,吓得一个趔趄,连滚带爬地往院里跑。
“大人!大人!范尚书来了!”
范闲正在与谢九商议训练新晋暗卫的事宜,闻言手中的卷宗“啪”地掉在桌上。
谢九挑眉:“哟,老丈人终于憋不住了?”
范闲瞪他一眼:“你闭嘴。”说着整理衣冠就要出去迎接。
谢九却一把拉住他:“急什么,让他等等。”
“谢九!”
“怎么?”谢九凑近,压低声音,“那日他那样说你,就这么算了?”
范闲沉默片刻,轻轻推开他:“他毕竟是我父亲。”
院门外,范建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脸色越来越沉。就在他即将发作时,范闲终于快步走了出来。
“父亲。”范闲躬身行礼。
范建冷哼一声:“范提司好大的架子。”
“公务繁忙,让父亲久等了。”范闲侧身让开道路,“父亲请进。”
范建拂袖而入,目光在院子里扫视一圈:“那个...谢九呢?”
“谢教头在训练场指导暗卫。”范闲答道,“父亲要见他?”
“不必!”范建立刻拒绝,随即又觉得反应过度,清了清嗓子,“我是来找你的。”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走进范闲的办公间。范建看着整洁的桌案,想起那日谢九嚣张的模样,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这些日子可好?”范建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范闲给他倒了杯茶:“劳父亲挂心,一切都好。”
“听说前几日,谢九把二皇子打了?”
范闲动作一顿:“是有些误会,已经解决了。”
范建重重放下茶杯:“误会?殴打皇子是死罪!若不是陈萍萍护着,他早就...”
“父亲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个?”范闲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疏离。
范建被噎了一下,看着范闲冷淡的神情,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从前范闲虽也与他顶嘴,但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闲儿...”范建的声音软了下来,“那日是为父话说重了。”
范闲抬眼看他,似乎有些意外。
范建叹了口气:“为父只是...只是担心你。那个谢九,来历不明,行事乖张,我怕你吃亏。”
“他不会伤害我。”范闲轻声道。
“你就这么信他?”
范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窗边,指着远处的训练场:“父亲请看。”
范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谢九正在指导几个暗卫练剑。他招式狠辣,言语粗鲁,但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显然是真心在教导。
“他虽粗鲁,但待人真诚。”范闲看着谢九的身影,眼神柔和了几分,“比起朝堂上那些口蜜腹剑之人,我倒觉得他更可信。”
范建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既然你心意已决,为父也不再多说。只是...范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范闲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动容:“谢谢父亲。”
父子二人正说着,训练场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一个暗卫不慎受伤,谢九正粗鲁地给他包扎,动作看似粗暴,实则十分小心。
“蠢货!连个剑都握不稳!”谢九一边骂一边熟练地止血上药,“再这样下去,干脆回家种地算了!”
那暗卫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吭声。
范建看着这一幕,突然问道:“他对你也这么凶?”
范闲轻笑:“更凶。”
范建:“......”
就在这时,谢九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抬头望来。见到范建,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范尚书。”谢九抱拳行礼,难得地规矩。
范建冷哼一声:“谢教头好大的威风。”
谢九咧嘴一笑:“尚书大人过奖。”
范闲暗中掐了他一把,示意他收敛点。
谢九吃痛,却笑得更欢了,伸手揽住范闲的肩膀:“范尚书放心,您儿子在我这儿,保证养得白白胖胖的。”
范建看着他那副痞样,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你!”
“父亲,”范闲急忙打圆场,“谢九就是这样,嘴上没个正经,但心是好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