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宴的喧嚣被彻底隔绝在酒店套房厚重的门扉之外。
套房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切割出大片的阴影，如同张若昀此刻的心境。他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是荒漠尽头沉沦的夜色，玻璃上模糊映出他冷得像冰雕的侧影。
空气里，那缕甜美的白桃玫瑰信息素失控地躁动着，浓度高得惊人，甜腻中带着尖锐的攻击性，完全脱离了平日的冷感。全是拜那个男人所赐。
鼻尖那一点被触碰过的皮肤，依旧残留着一种诡异的灼热感，挥之不去。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更令人烦躁的、被标记般的触感，轻佻又专制。
他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走到茶几旁，一把抓起那枚冰冷的黑色腕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几乎要将其捏碎。
监控？保护？
去他妈的。
他眼底沉着汹涌的暗火，那是一种被侵犯领地的绝对愤怒，混合着顶级Omega信息素失控边缘带来的生理性战栗，却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压缩在冰冷的表象之下。
“李姐。”他拨通内线电话，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联系实验室，最快速度分析出抑制剂的全部成分和合成路径，我要自己手里有底牌。另外，”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无边的黑夜，像是要穿透距离，锁定那个藏匿其中的身影，“查那个姓霍的，动用一切能动用的资源，我要知道他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电话那头的李姐似乎被他语气里的寒意冻住，迟疑道：“若昀，对方深浅不知，这样贸然……”
“贸然？”张若昀极轻地笑了一声，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他现在已经把手伸到我鼻子底下了。下次是不是要直接绑我上床？”
他的话尖锐又直白，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狠戾。
挂断电话，他走到浴室巨大的镜前。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尾却因为情绪激动和酒意染上一抹惊心的红，漂亮得极具攻击性，也脆弱得摇摇欲坠。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镜中自己鼻尖那颗浅淡的小痣。
就是这里。
就是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瑕疵，成了那个男人狎昵目光的落脚点，成了他宣告所有权的借口。
他猛地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哗哗流下。他掬起一捧，用力地、反复地搓洗鼻尖，皮肤很快被搓得通红，那颗小痣在泛红的皮肤上反而更加显眼。
徒劳无功。
那触感仿佛不是留在皮肤上，而是烙进了感知里。
他撑在冰冷的盥洗台上，喘息着，看着镜子里那个眼底燃着幽火的自己。白桃玫瑰的信息素在密闭的浴室里几乎浓稠到化不开，甜腻又绝望地翻滚。
……
三天后，首都。张若昀私人工作室。
气氛压抑。李姐将一份刚收到的加密文件放在桌上，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
“京寰集团旗下的一家空壳基金会，给《极限之境》节目组捐了一笔天文数字，指定你必须出席他们下周在‘星穹号’邮轮上举办的慈善晚宴。”李姐的声音发紧，“邀请函直接送到公司总部，董事长亲自过问，压力很大。”
张若昀坐在沙发上，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训练服，额发微湿，像是刚进行过剧烈运动。他拿起那张设计奢华、措辞却近乎命令的邀请函，目光落在落款处——京寰集团董事会。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指尖却微微用力，将硬质的卡纸捏出折痕。
“京寰……”他低声重复，眼底寒光一闪。那个买下最高塔投射权的集团。
“还有这个，”李姐又推过一个平板，上面是几张略显模糊的监控截图和一份资料摘要，“我们的人几乎碰得头破血流，才从‘棱镜’实验室外围和一个被收购的信息端口挖到一点东西。对方防得太死，但名字……基本确定了。”
平板上，显示着一份极其简略的人物档案。
霍厉霆。
名字下方只有寥寥几行信息：京寰集团实际控股人，背景成谜，行事低调狠戾，近年通过一系列雷厉风行的并购整合迅速扩张，触角延伸至科技、医疗、娱乐多个领域。
照片栏是空的，只有一张极度模糊的、几乎是背影的抓拍，但那个高大的轮廓和周身迫人的气场，与张若昀在露台上感受到的别无二致！
霍厉霆。
张若昀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三个字上。原来他叫霍厉霆。厉霆，雷霆之威，名字里都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和压迫感。
他几乎能想象出，对方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如同逗弄掌中之物般，看着他费力调查，甚至可能故意留下了这点似是而非的线索，施舍般地让他得知这个名字。
一种被彻底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屈辱感，混合着滔天的怒意，瞬间席卷了他。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李姐，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
白桃玫瑰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一丝，甜味里裹着冰冷的尖锐。
良久，他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一片冰冷的平静，只有眼底深处跳跃着不灭的火焰。
“星穹号晚宴？”他拿起那张被他捏皱的邀请函，唇角扯出一个极冷极艳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去。”
“为什么？”李姐愕然。
“他不是想看我吗？”张若昀眼神锐利如刀，直刺窗外虚无的某个方向，“那就让他看个够。”
他要亲自去会会这个霍厉霆。
看看这个只手遮天的男人，究竟有多大能耐。
……
城市另一端，京寰集团顶楼。
霍厉霆听着下属关于张若昀已确认出席晚宴的汇报，目光落在平板屏幕上。
屏幕里，是张若昀工作室楼下狗仔偷拍到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男人戴着墨镜，穿着黑色大衣，正快步走向保姆车，侧脸线条冷峻，鼻尖那颗小痣在阳光下依稀可见。
他指尖划过那颗痣的位置，眼底掠过一丝深沉的、势在必得的暗光。
“星穹号。”他低声道，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准备好。”
“是，霍先生。”
下属躬身退出。
办公室内重归寂静。霍厉霆拿起桌上另一份关于张若昀身体指标的最新监测报告，目光在“信息素稳定性”那一栏停留片刻。
他的女王，正亮出爪子，准备扑咬。
这很好。
他喜欢有挑战性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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